喝杯健康果汁吧

政大英文系二年級 陳儷文


  我在福智大專班學到了很多很棒的觀念,像是觀功念恩、無限生命等等。一開始聽到的時候,就覺得這些觀念可能會對我的生命帶來一些好的影響,所以才會留下來和老師同學們一起學習。

  可是,就拿觀功念恩來說好了,也不是一開始就可以馬上實踐的。在這裡就跟大家分享一個挫敗的經驗。

  在一次期中考剛結束的週末,我回到家裡,和媽媽共寢。當時因為期中考常常熬夜,身體狀況不是很好,還有感冒的徵兆,半夜就一直咳嗽。睡在我身邊的媽媽,輕輕地把我搖醒。我睜開眼睛,看到時間是三點,正覺得莫名其妙時,媽媽遞給我一杯溫開水。當我喝完那杯開水,覺得:「真幸福!」想躺下繼續休息的時候,她又把我搖醒,然後又遞給我一杯東西。

  我把杯子移近嘴邊,突然聞到一股很臭很臭的味道,就馬上推回去給媽媽。她告訴我:「這杯是健康果汁,媽媽看你這樣整晚咳來咳去也不是辦法,你趕快把它喝掉,喉嚨就會好很多了。」然後又把杯子推了回來。可是,那杯果汁真的太臭了,我真的沒辦法接受。於是我們就這樣一直推來推去,期間,還因為我推得太用力,不小心灑出來幾滴果汁。

  就在我堅決不喝、她堅決不退的狀況下,我們僵持了十分鐘。忽然我覺得如果我不喝下這杯飲料,整晚都不用睡了,所以就賭氣的把杯子搶過來,一口灌下,再用力的把杯子丟還給我媽媽,倒頭就睡。

  一躺下來,我的眼淚就簌簌流了下來,我實在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在半夜三點的時候,強迫我喝這杯很臭很臭的健康飲料,「你難道不了解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睡眠嗎?」我這樣想。

  媽媽把杯子洗好後,回到我身邊躺下,然後,我聽到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讓我更不開心了,心想:「你看嘛,就算我把它喝了,你也不會感到開心,那你為什麼硬要我喝?搞得兩個人都這麼不開心呢?」這種賭氣的想法剛掠過腦際,我就楞了一下,對啊,為什麼?她在想什麼?我又在想什麼?

  忽然間我發現,這好像跟我在大專班學習的東西不太一樣。我想要帶給我媽媽快樂,那她現在為什麼在嘆氣?我想要快樂,但是為什麼會這樣子不愉快?於是我爬起來寫了一封信給她。

  我寫著:「如果喝了這杯果汁,真的可以讓你感到開心的話,那以後你要我喝幾杯我都會喝。可是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也想要有選擇的權利。下輩子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當你的家人,但是不是你的女兒,而是你的媽媽、你的姊姊,那時,我會讓你有選擇的權利。」其實,現在想起來,就算是在寫這封信的時候,我也都還是沒有站在我媽媽的立場來想。我沒有想過,一個做母親的人,看到她的女兒寫了這樣的話,心裡會怎麼想。

  隔天,我媽媽看完了這封信,她對我說:「好啦!以後你不想喝就不要喝好了,我不會再勉強你了。」媽媽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看著信說的,她並沒有看著我,她的聲音也有點弱,沒有平時的精神。我應了她一聲,然後轉頭走開,眼淚差點掉下來,這樣的狀況還是和我所想的不一樣啊,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後來又過了半年。這半年間,因為我家小孩人數眾多,所以雖然我一個人說不喝,我媽還是繼續買健康果汁來給其他小孩喝,我也只會偶爾喝一下。有一天,在我媽看著我喝下果汁,拿起我的杯子轉身要去洗杯子時,我看見了她嘴角露出的笑容。就在那一瞬間,我忽然間了解了。原來,這就是我想要的。我不是想要證明我們兩個人的爭執是我贏了,或是我媽輸了,我想要的只不過就是我們兩個之間的這種和諧,我媽的一個笑容。

  我終於了解,一位母親想要的無非就是希望她的孩子好;半夜睡在身邊的孩子在咳嗽,她怎麼會睡得著?她不過就是希望我能健康點,所以想盡一切方法來讓我能少點痛苦。這麼簡單的事,我卻沒有把它放在心上。

  當我慢慢的能了解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母親對孩子的心之後,我越來越搞不懂自己堅持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是為了什麼?我發現,在我把我的視野,從自己拓展到身邊的人以後,即使稍微打開一點點,都能帶給我更多的快樂。

  我覺得,這才是我所想要的,真實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