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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定被愛
我的父親， 是抱我去曬太陽的人 我的母親， 是教會我綁鞋帶的人 我的父親， 是教我看交通燈號的人 我的母親， 是叫我起床上學的人 我的父親， 是載我上學的人 我的母親， 是幫我買生日蛋糕的人 我的父親， 是送我生日禮物的人 我的母親， 是煮飯給我吃的人 我的父親， 是賺錢養我的人 因為參與籌備北區大專班活動「感恩禮讚」，最近一直在思考父母在生活上對我付出的小事。也許觀功念恩做得太差，我不知道什麼是小事情。直到昨天那通心血來潮打回家的電話，我，開竅了─原來做父母的，永遠都在為子女操心擔心著，而子女永遠都不了解；還有，看著我們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長大，就是他們最欣慰的事。 對立 小時候的我不懂事（雖然長大後仍沒懂多少），不知道媽媽為我辭去了前途一片光明的工作，甘心當一個家庭主婦。只有小學程度的她，因為自身努力，工作能力強，連上司也非常欣賞她，可是我的出生，折斷了她的翅膀，令她收起夢想，成為凡人。 從小我媽就很愛管我，放學晚一點回家，免不了一大堆問題伺候；要跟朋友出去，也要有交換條件；家裡的棍子可以說隨時待命，我的身上常布滿棍子的痕跡。 小事情從她嘴裡出來就會變成大事情。例如：放學晚了回家，會被她懷疑去逛街，之後放學都要準時回家，不然她會一直打電話問：「你在哪裡？」；晚上不可以跟朋友出去，理由是她覺得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很危險；成績不好，可能只是名次下降了幾名，她也會因此打我一頓…… 於是，我愈來愈討厭媽媽，我們的關係在爭執中愈來愈糟。別的媽媽與女兒那種像好朋友一樣的組合：互說心事，一起逛街，這些對我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我恨，為什麼沒辦法和媽媽像好朋友？為什麼就像仇人？ 我曾嘗試改變彼此的關係。為了送媽媽圍巾，我辛苦了一個星期，請朋友在學校教我，我不敢拿回家編，怕媽媽看到，失去神秘感。可是最後，當我把完成品送給她的時候，她的第一句話竟是：「這東西對我沒用，我不需要。」我忍著淚，轉身假裝準備去洗澡。這時，媽媽再補了一句：「以後不要送我這種沒用的東西。」在我走進廁所的那一刻，眼淚就流下了，心想：「別人送你東西你也會說謝謝吧！我是你女兒耶……」我在心中吶喊：「難道我是你抱回來的嗎？你，知道我的感覺嗎？你，愛過我嗎？」問號與怨恨不斷累積，我決定離開香港，一個人到台灣讀大學，希望離媽媽愈遠愈好。 打開記憶的金庫 二○○六年，我如願來到台灣念書，但被媽媽要求參加大專班。 在大專班我聽到「觀功念恩」，我一直沒辦法對媽媽觀功念恩，也很少打電話回家。打電話回家，就直接說要找爸爸，跟爸爸講話，認為媽媽不了解我。生病的時候打電話回家訴苦，媽媽知道了會說：「活該，誰叫你不好好穿衣服！」天啊！我是生病的人，我很難受你不知道啊！為什麼還用這種語氣跟我講話？那一年，打回家的次數少於十次。寒假回家，跟媽媽的對話幾乎是零，而且因為失望，感覺這一生我和媽媽的關係不可能好轉，還暗暗發誓：「下輩子我不要再當你的女兒！」 後來，我聽到大專班同學映辰分享她對爸爸觀功念恩的故事，我那雙早已哭不出眼淚的眼睛再度流出對媽媽感恩的淚水，腦海浮現出一幕幕小時候媽媽照顧我的畫面─ 小時候，我是個膽小鬼，怕黑，怕自己一個人，怕所有的動物，什麼都怕，只有不怕死，爸媽都知道我的弱點。有一次，家裡出現超巨型大蜘蛛，我看見了拼命尖叫，媽媽二話不說把看得到的工具都往蜘蛛身上招呼，拖鞋、報紙、羽毛球拍、我的英文課本…… 還有，因為我的心臟不好，從小媽媽就帶著我和弟弟跑醫院；媽媽自己的身體也很不好，可是她都會先關心我們的身體；媽媽也承受著來自外婆和奶奶的壓力，但她從不頂撞，默默忍受，回家才偷偷在房間哭；有的人也認為媽媽很兇，可是那是因為媽媽個性很直，從不轉彎抹角……看到這些，我漸漸放下自己的執著，我不能要求媽媽退一步，那我就自己先退一步吧！ 之後，又從另一位大專班同學恩哦那裡聽到她和爸爸的故事。原來親子之間，即使是一通不經意的電話，另一邊也可能已經等很久了，也許他一直很想打來，因為怕聽到我們的不耐煩而傷心。聽過恩哦的故事，我更努力改變我和媽媽的關係，每打一通電話，我都試著用跟以前不一樣的心情去回答。我發現，媽媽開始說她擔憂的事，原來她擔下來的事情好多好多，一一去了解體會之後，我跟媽媽之間的距離拉近了。 離家，心卻更近了 今年寒假回家，我發現爸媽蒼老很多，因為擔心我和弟弟而白髮增多，粗糙的手因為勞碌的生活而磨損，以前美麗、帥氣的臉容多了皺紋。媽媽的背也不再挺直，不再夢想以前的工作，卻想著無限生命的學習，她的翅膀又展開了；我的手也長大到能握滿爸爸的手，不像小時候，最多只能握住他一根手指頭；他不再是我吐苦水的垃圾桶，而是有共同學習目標的同行。寒假結束，我在離去前看著他們倆，很想抱一下。我長大了，他們卻老了，不再年輕。想到父母的恩，我在機場的廁所激動到發抖，只好拼命克制，讓自己不要哭。 我媽很嚴厲，但把我教得很好，她教我守時，做事情要有計畫，千萬不要走偏了。她的生氣，她的眼淚，是因為她在乎，她愛我。在我眼中，她已不是凡人，也不是我以前認為的惡女人，她已經是天使了；我爸疼我，但不會盲目地疼，會把事情都分析給我聽，他的愛，我也感受到了。我也學會聆聽，也會分析事情給他聽，然後像他以前一樣安慰我：「沒關係，明天都會好好的。」 他們，還是我的大樹，只是我這株以前的小樹，已經長成能給他們靠著休息的大樹了。因為曾經深深被愛，所以我們也能愛人。我的人生，交織著母親的眼淚與父親的大手，這是愛。因為愛，他們甘願付出所有。 原來，幸福就是這麼簡單。想跟媽媽說：媽媽，對不起！我下輩子還是要遇見你，我還要當你的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