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劇與音樂

台北 陳月文


  八月初,曾在台北城市舞台觀賞由美國相當具指標地位的劇場導演與舞台、燈光設計師羅伯•威爾森所執導的音樂劇「加利哥的故事」。故事取材印尼南蘇拉威西島流傳的史詩神話「Sureq Galigo」,敘述主角天神後裔加利哥,被指派到地面創立新王朝,所發生的一連串愛情、冒險、暴力、救贖的生命旅程。

  此劇以簡單的道具、優美的肢體律動、豐富的音樂、優雅的唱誦,與奇幻的燈光,引領觀眾融入久遠前印尼的創世紀神話世界。聆賞這齣舞台劇,對從小喜愛音樂與歌唱的我而言,不啻浸淫一場豐盛的心靈饗宴。

  表演結束,燈光亮起,看到每個觀眾臉上祥和的神情,讓我感動之餘,也想起俄國文豪托爾斯泰所說的:「無論哪一種音樂都有結合人的性質。」相信這群前來觀賞「加利哥的故事」的觀眾,都有著相同的欲求,也在聆賞的過程中獲得欲求的滿足吧!

  踏出舞台,走回台北街頭,立即面對現實的人世間:汽機車的引擎聲、店家叫賣的聲音、音響店傳出來的流行音樂……讓我剛被洗滌的心靈重新痛苦的顫抖。當一群年輕學子嘻嘻哈哈與我擦身而過,聽到他們耳機裡傳出來巨大聲量的流行歌曲,叫我忍不住擔憂這些樂音所帶來的負面效果。托爾斯泰的話語,其實也恰恰反映出聆聽流行音樂的年輕人所呈現的相狀。

  難怪哲學家兼教育家柏拉圖會說:「音樂教育比其他教育都重要得多,因為節奏與樂調有最強烈的力量侵入心靈的最深處,如果教育的方式適合,他們就會拿美來浸潤心靈使它因而美化;如果沒有這種適合的教育,心靈也就因而醜化。」

  我想到《孝經》「廣要道章第十二」中孔子提到:「移風易俗莫善於樂。」民初教育家蔡元培所發表《對於新教育之意見》也提到:「音樂在生理上,有節宣呼吸,動盪血脈之功;而在心理上,則人生之通式,社會之變態,宇宙之大觀,皆得緣是而領會之。此其所以感人深而移風易俗易也!」音樂之移情養性功效,在近百年的科學研究上已有卓著的效果,著名的「莫札特效應」也如實說明不同音樂對人心性的不同影響。

  此時此刻,更感佩對創作音樂有著崇高使命感的德國音樂家韓德爾,他曾說:「我創作音樂不是供諸君娛樂為目的,我是想用以誘導世間的風俗向上的。」相信,如果每一個音樂創作者都能懷抱如此聖潔的使命,那麼,社會風氣一定會呈現一片祥和、向上、向善的景象,而不會是如今這般粗暴的相狀。

  我也想到了近幾年來,台灣與國際音樂市場上漸漸嶄露頭角的心靈音樂趨勢,創作者利用大自然的風聲、雨聲、海潮聲,或森林裡的蟲鳴鳥叫聲,配合寧靜的樂音,沉靜現代人煩躁不安的心靈。標示寧靜、祥和、安眠、增加免疫力療效的療傷音樂,也在衰退的唱片市場中呈現上揚的景象。這些訊息,在在說明了即便社會發展呈現向下沉淪的趨勢,人心是渴求淨化與救贖的。

  九月初,在國家音樂廳聆賞了標題為「美化人生•心靈饗宴」的「福智讚頌創作發表會」,讓我在心靈上又獲得了洗滌與豐富的澆灌。

  第一首「相思樹」便深深的震撼了我!「所有的相思樹 都為你栽 所有美麗的花 都為你開 藍天悠悠 

  碧海悠悠 所有的心思都望著你來」那是多麼壯闊的心緒、多麼澎湃的氣勢,讓我不禁好奇地問:「是什麼樣的思念可以具足這般豪氣萬千的氣魄!」在感動流淚的當下,也看到現場有許多聽眾悄悄拿出手帕,輕輕擦拭眼淚。

  「永恆」一曲中「千古千古的囑託 從未從未曾改變 始終始終的囑望 從未從未曾間斷」讓我恍然領悟到,原來,必須經過千生萬世、永續不變的錘鍊,才可能定義「永恆」。這般曠古不變的期許,豈是一般男女戀人局限於一生一世的短暫生命觀所可比擬!

  當「有一條路在你身邊」的唱頌聲輕唱著:「有一條路在你身邊 輕輕的抉擇 慢慢領悟 抉擇於十惡十善法 斷惡修善是心頭的功夫」聲聲叮嚀,殷重地提示著我小心自己的生命走向,要努力向善、向上,不要踏向惡途而自斷生路。

  「那天天空好晴朗」裡開朗歡娛的音聲唱出「一棵一棵愛心樹 我願植樹到天邊 願這綠蔭遍人間 永遠妝點人世間」時,我看到了一群美麗的心靈,正點滴美化著這人世間。我深深期許自己也能成為其中一分子,也能善用自己的身心和行動,美化這個我所生存的世界。

  一段段、一首首不同的讚頌,讓我感受到深深的震撼與感動!我自己受用之時,多麼盼望在國家音樂廳外頭的人們,也能聽聞這般勝妙的人間仙樂,也能同受我的感動,也能跟著詞曲的啟發,踏上更美好的蔚藍人生路。

  我真高興,在當代的創作樂音中,可以聆賞到如此聖潔而意境高遠的詞曲。看著節目單上所顯示,創作者為「福智讚頌小組」,個人對「福智讚頌小組」所創作及唱頌出來的美麗音聲與旋律,能這般巧妙的適合著現代人的生活、思惟與節奏,並自然引領著聽者,興起向善、向上的仰望情懷寄予最大的敬意。

  相信,我們所處的人世間,如果能有更多像福智讚頌這般的聖潔樂音,人心必定可以被淨化、被提升;社會必定可以更祥和、更互助,諸多心靈的文明病:憂鬱症、躁鬱症、強迫症等,將無容身之處。那麼,我們和我們的親友,甚至社會上的陌生人,將同獲饒益,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