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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朽中的光輝
之所以觸動我的心情，是那些被包裝成結結實實、四四方方的垃圾立方體，它們三三兩兩立在那裡，總會讓我生起一些良善的聯想，並很渴望知道──誰是創作者？ 從管理員那裡得知，住在六樓的張太太，自從去年底退休後，閒來無事，開始扮演起大樓的環保志工，也有人形容她是「糾察隊」，不過她不是糾察別人，而是──看不慣就自己動手！ 管理員說，她看不慣的事情可多囉！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管，所以三不五時，總可以看到她這裡擦擦、那裡掃掃的身影。最讓人「歎為觀止」的，就是她擔任「環保大使」這件事。 大樓聘僱的清潔工負責逐樓收垃圾，最後將家家戶戶的垃圾集中置入環保局規定的專用垃圾袋裡，如此就算大功告成了！偏偏張太太看不過去，她認為每戶人家的垃圾都未做擠壓，鬆鬆垮垮地很浪費空間，不但增加垃圾袋使用量，不利環保，更會加重大樓開銷；於是她二話不說，決定遞補清潔工的後段作業──壓縮垃圾！ 我一直無法目睹張太太「創作」的過程，直到有一天比平日稍早到家，經過中庭時，看到她戴著口罩、塑膠手套，正專心致志地「處理」垃圾。首先，她小心翼翼地打開清潔工已集中裝好的大垃圾袋，倒出裡面的小袋，再在每個小袋上戮洞，然後用力擠壓內容物，當確定空氣壓縮殆盡後，她再逐一放回大的環保專用袋。 接下來的動作尤其令我感動──當把小袋置入時，她的神情變得非常專注，就像在計算一項精密的工程一樣，她不斷在大袋內挪移著小袋子，甚至還會抽換更替，務必讓每個袋子擺在最正確、適宜的位子。如此推敲、挪移，不久，四四方方、結結實實的一個個立方體就各自成型了！ 每每當我下班回家，看到它們立在那裡，等待著稍晚的垃圾車把它們載走，我常懷疑：明日黃花般的「作品」，可曾在過往的住戶心中留下一絲感動？管理員很讚歎張太太為大樓省下近半的環保專用袋費用，我看到的卻是腐朽中的光輝！很慶幸有機會看到這一幕，它有如寒冬中的暖陽，讓我一直到好久以後的今天，回想起來還是覺得暖意綿綿！ 可喜的是，十步有芳草，善的氣息在大樓裡薰染，有些住戶已開始注意自家垃圾的處理，丟棄前總會記得揉捏擠壓！至於我呢，擠壓、撕扯……甚至，我還會動用到剪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