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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身的確非我有
台北 綠堤
蘇東坡的一生，雖才華洋溢，但仕途不順，屢遭貶抑，有志難伸，那種無法自在之苦，抒發在詩詞上，成就了千古名言。從古到今，在現實人生裡，有多少人不是如此過了一生？即便你富甲天下，你就真的能掌控你自己嗎？事業的永續經營、人際關係、應酬、病痛的纏縛……你真的能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嗎？ 第一次接觸這闕詞是在升學掛帥的中學時代，補習、模擬考常把我搞得昏天暗地，那時對「此身非我有」就相當有感覺。從小就聽話的我，依著父母、老師「好好讀書，將來才能出人頭地」的期盼努力，猶記小學拚聯考，常得騎著鐵馬，摸黑在田野中奔馳，有次為了閃躲一輛汽車，竟衝進了水田旁的排水溝。黑夜中，求救無門的恐懼，讓我往後一、二十年還常常作惡夢。 拚大學聯考的苦澀夜晚，伴著我的是台糖載甘蔗小火車的鳴笛聲。在那個「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夜深人靜聽到悠悠的鳴笛時，嘗想火車穿過原野，一輪明月高掛天際……那樣的夜色，那樣的景致，是悲壯？還是蒼茫呢？我想好好用功，思緒卻一再脫韁；有時瞌睡蟲直來敲門，但規定的進度還沒完成，想睡不能睡，真是煎熬啊！求學時代拚聯考，一切努力都為了能通過入學關卡，我無法做我想做之事。 進入社會工作，想展翅高飛、實現自我理想，但幾乎都是悉聽上司吩咐及安排，徒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何時有我存在？婚後養兒育女，一切心思都在他們身上，操心課業、擔心交友情況……退休後，想雲遊四海，圓一生未完成的夢想，奈何老病連連。回想自己走過的人生路，多少無奈，多少怨嘆，「我就這樣過了一生」，不分古今，這是許多人的寫照，難怪蘇東坡會有此感嘆。 我先生有位事業經營滿順利的美國朋友，相當喜歡吃龍蝦及螃蟹。由於他心血管疾病相當嚴重，先生勸他少吃這些膽固醇含量很高的東西，沒想到他卻大剌剌地說：「不用擔心，我血管裡裝了甘油，萬一血管阻塞時，它（甘油）會自動爆破，讓血路通暢。」他始終認為他可以掌控他的人生，然而就算活到百歲，也終難逃一死啊！ 夜闌人靜，細細回味人生路，感慨身子雖是我的，卻沒能力掌控它，所以說，這個身子實際上也不是我所有，這就是人生的真相！而該思惟的是「我要如何過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