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喊痛

高雄 廖秀貞


  印象中的爸爸,是每天早出晚歸的純樸農夫,半夜還常常要穿雨鞋、拿手電筒到田裡巡視灌溉的水是否足夠?白天我們準備上學時,爸爸已經在田裡忙了大半天,為了撫養五個小孩,真的很辛苦。

  爸爸四十四歲那年,媽媽就過世了,當時我和弟妹們也只是讀高中、國中、小學的年紀。本來就嚴肅的父親,顯得更嚴肅。我們五個小孩平時談笑風生,可是一看到爸爸就自然而然地打住,現在回想起來,爸爸並沒有那麼可怕,他只是不太會表達對子女的關心。我想當時的他一定很希望子女能夠和他噓寒問暖,只可惜我們那時還小,又沒人引導,真心疼讓爸爸這麼孤寂地過日子。

  爸爸很重視倫理道德,不只要求孩子要做到,自己更是以身作則,不但對人很謙卑,對父母也很孝順。雖然媽媽過世了,他還是常常去探望外公外婆。

  爸爸五十七歲左右得了口腔癌,早期一個療程從開刀、化療、電療到恢復健康,就要一年的時間,整個過程是很折騰人、很痛苦的。但是爸爸從不呻吟,配合度極高,連醫生都讚譽有加。直到十三年後復發,爸爸還是默默忍受從不喊痛,除了開完刀當天的照顧比較辛苦外,其他時候還算輕鬆。我去年開刀,才真正感受到爸爸有多疼愛我們──他是不想讓我們擔心,才咬緊牙關不發音聲,其實他是很痛很苦的!

  在爸爸復發的那段日子,我認真地誦經回向,爸爸也感受到佛菩薩的加持,很安詳地離開人間,這是我最欣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