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 錯

台北增上班 慧琍


  「老師,他用球打我!」「老師,是他先罵我的!」兩個學生面紅耳赤的到我面前爭論不休,我微笑的看著他們,慢慢的說:「先找到自己錯在哪裡的人贏喔!」孩子們的表情從激動漸漸緩和下來,靜默片刻後,有人開口認錯了,「老師,是我先罵他白痴、笨蛋,不會傳球!」另一位小朋友猶豫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說:「我很生氣就把球丟到他身上。」正當我心想:原來如此,準備進一步追問他們以後要如何改善時,只見他們兩人已經破涕為笑,露出期待我放他們一馬的眼神,我只好改口說:「不錯嘛!這麼快就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比老師棒,你們贏了,去玩吧!」

  看著他們倆蹦蹦跳跳的離去,內心無比的隨喜與感恩,隨喜孩子們的善根,更感恩師父用生命教我「常敗將軍」的精神師父說:「我們可以把這個境界看成失敗,也可以看成是成功必須要的因。」這句法寶全然的刷新了我將近二十年的教學理念,過去的我不斷尋求各式各樣的班級管理技巧,唯一的願望就是控管學生不要出錯,但二十年來學生幾乎沒有一天是不犯錯的,而我也沒有一天停止過想要阻止他們犯錯的心,直到師父的法語敲醒我無明的心,原來錯誤是成功的因,我排斥錯誤,卻妄想成功,這好比建造空中樓閣一樣可笑啊!

  如今我終於開始以全新的觀點和學生一起在每天的錯誤中學習,我和全班約法三章,任何不愉快的事,都藏著得到快樂的秘密,看誰先找到秘密誰就贏。每當學生吵架、告狀,我就說:「很好!大家來找找看,自己錯在哪裡?」我也無暇指責學生,因為在第一時間內我得找出自己錯在哪裡?例如:孩子下課時搶著溜滑梯因而互相推擠、拉扯、爭吵,我錯在哪裡呢?想啊想,有了!我對孩子們說:「老師找到錯了,老師雖然告訴你們很多次溜滑梯要守秩序,不然會發生危險,可是總是有人忍不住要搶,所以老師教錯了,老師忘了教大家怎麼搶?」學生一臉疑惑,我則法喜充滿的說:「我們為什麼要搶呢?」學生說:「因為玩溜滑梯很快樂!」我說:「那不溜滑梯可不可以快樂呢?」學生七嘴八舌的說還可以玩單槓、紅綠燈、牆壁鬼……有人說:「可是,如果我只想溜滑梯呢?」又有人說:「等別人不玩時再去玩。」還有人說:「讓別人溜滑梯可以做善行。」我說:「到底快樂是什麼?」全班開始背標準答案:「快樂就是先給別人快樂。」我又說:「真的嗎?讓我們試試看?下次讓給別人玩的人,請告訴老師你有沒有快樂的感覺?」

  接下來好幾天,就有人在日記上寫:「今天我讓別班的人溜滑梯,我很快樂因為我學會忍耐。今天下課時,有一個一年級的小妹妹想玩單槓,我就讓給她玩,我很快樂因為我學會讓人。今天玩玩具時,我把玩具讓給家源玩,我很快樂因為朋友比玩具重要……」有一天,孩子興奮的說:「老師,狗狗也是這樣哦!我哥哥喜歡開玩笑捉弄牠,牠都不跟哥哥坐同一張沙發椅,我對牠很好,牠就一直跟著我,老師,先給狗狗快樂,狗狗也會給你快樂哦!老師,魚也會呀!我每天餵牠吃飼料,只要我一靠近魚缸它就游過來看我呢!」我說:「難怪那麼多人都喜歡狗狗和小魚,牠們都會對照顧他們的人很好。」我也會問小朋友:「你覺得爸爸媽媽喜歡你嗎?為什麼?」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有的時候爸爸喜歡他,因為他會幫爸爸洗車;有時候爸爸生氣,因為他和弟弟吵架;有的時候媽媽喜歡他,因為他會聽話,好好的練琴等等,並且提供了許多如何給父母快樂的絕招,包括媽媽氣哭時,可以倒茶、拿面紙、畫卡片……然後我又問:「那你覺得老師喜歡你嗎?為什麼?」這時,原本漫不經心被罰站仍然玩東玩西的有為,竟然站得筆直而專注。我當機立斷的說:「你們看有為被老師罰站,還對老師那麼恭敬,站得直直的,他先給老師快樂,老師也要請他坐下,給他快樂。」

  我和有為彼此會心一笑,因為我們都從錯誤中找到快樂的秘密了!當然,「錯誤」還是像從前一樣幾乎不曾缺席過,但只要我說:「很好!我們大家來找找看,自己錯在哪裡?」這時快樂就開始出現了,而成功的因就在第一時間內,你找到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