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遇到的好老師》

鐵肩擔教育  笑臉迎兒童

----我的啟蒙老師李煥豪

念心班  李四珍

從佛法的角度看來,我們這一生所遇到的人,不論認識與否,都與我們有因緣,尤其是我們學習過程中的師長,與我們更是有甚深的因緣。在我求學的過程中,曾有許多令我感恩的師長:有的奠定我學習的態度,有的鼓勵我發憤圖強,有的引領我步上文學的殿堂,更有給我生命教育的師長。首先,我要談的是我的啟蒙恩師--李煥豪老師。

全部心力  投入教學

李老師是我小學三、四年級的級任老師,在我們那個閉塞的小地方,五十年代的本省人,對於這位廣東籍的外省人,總免不了投以好奇的眼光,李老師身材瘦小,孤家寡人的在學校旁租屋而居,他把全副精神投注在我們身上,別看他瘦小,打起人來,可讓人痛入心扉。他的嚴格是出了名的,他可以為了一個字的發音,把我們留下來加強輔導。

記得有一次為了「崖」字的唸法,折騰了半天,有人唸「ㄞˊ」,有人唸「ㄧㄚˊ」,就是發不出「ㄧㄞˊ」的音,老師把全班同學留下,一個一個口試,直到正確無誤了,才准放行。考試時,即使考了「九十九分」,錯了不該錯的地方,也會受罰,老師要我們養成凡事用心的態度。在挨打時,如果塗抹萬金油或薑片,一旦被察覺,處罰將更為嚴厲,目的是讓我們能勇於承擔。

課業要求  幾近嚴苛

老師對我們的課業要求,幾近嚴苛,我已記不得什麼原因了,但那天的作業是「十課的生詞,每個詞寫一行」,許多人都暗中偷工減料,因為實在寫不完,我是少數被信任的人之一,次日被分派檢查同學是否渾水摸魚。在那樣嚴格的品管下,我日後很少寫錯別字,更不敢欺騙師長。

同時,國語課每一課都要背誦,並且在課文旁加上注音(三、四年級的國語已沒有注音),背書是利用早自習到講台前背給老師聽,老師會依照背誦的熟練程度,在課文後面寫「熟」或「很熟」的字眼,由於榮譽心的趨使,每個人都樂於把每一課背得滾瓜爛熟以得到「很熟」的榮耀。

學期結束前,老師會檢查我們的課本,看看誰的書保持得最整潔,書角沒有摺起來,然後給予口頭的讚美。這小小的動作,其實已經在我們幼小的心靈中,種下了愛書、惜字的種子,而背書的成效,在日後的作文上也一一發揮了作用。

五十年代的台灣社會,鄉下孩子的國語,通常帶有方言的腔調或用語,我的家鄉全是客家鄉親,可想而知,我們多麼習慣用客家話交談,更免不了在言語中用了客家國語,例如:「你有幾多歲?」「你幾時要回家?」老師為了推行國語,真是不遺餘力,他用嚴刑峻法規範我們,講客家國語,第一次打一下,第二次打兩下……依此類推,星期六總結算,雖然是自我監督,但沒有人會矇騙師長。今天,我之所以能講一口流利的國語,都得歸功於老師當年的嚴格「管訓」。

注重德育  擅說故事

老師不僅在課業上對我們要求極高,在生活常規上也絲毫不苟,例如:老師不准我們亂丟垃圾,違者第一次打一下,第二次打兩下……每天清晨,全班出動去檢拾校園的垃圾,這樣的訓練,使我們日後不但不亂丟垃圾,同時看到垃圾也會隨手撿拾,否則會良心不安。這其實是一顆道德的種子,養成我日後凡事無愧於屋漏的態度。

老師還有另一項長才,那就是講故事。在那個窮苦的年代,一日三餐都不易溫飽,更  買故事書了,老師就是用他滿腦子的故事,讓我們讀了一本又一本的「有聲書」。讀書的時間通常安排在放學後,全班同學都會主動留下來,聽半個鐘頭的故事,我還記得「穆桂英和小英雄」的故事,足足講了一年多,我們每天都聽得如痴如醉,等待的心情,就像現代人看連續劇一樣。我們年少的心靈,徜徉在唐宋時的俠義豪情中,這或許稍稍彌補了因貧窮而無書可讀的窘境。

親繪山水  獎勵學子

老師雖然嚴格,但他賞罰分明,並竭盡所能地獎勵我們,考試成績優秀,他則利用白報紙,裝訂成一本本十六開大小的筆記本送我們;學期結束前,他通常會畫十五張水彩畫(有山水、花鳥)讓前十五名的同學,按照名次先後去台前挑選,我記得那學期我得了第三名,挑了一幅山水畫,那幅畫意境優美,我至今還清楚的記得,畫中的遠山、綠水、垂楊、茅屋……我將畫貼在客廳的牆上,那是貧苦人家中最奢侈的「藝術品」,只可惜日久被煙燻黑了,最後也不知去向了…

培育恩澤  永難忘懷

現代人大談愛的教育,反對體罰,在我求學的過程中,我心目中永遠的恩師是體罰高手,但我們從來沒有因為體罰而喪失自尊,或人格違常。體罰是老師的手段,而他用全副的生命,澆灌我們這些幼苗。母校辦公室前面那扇牆上至今仍保留老師大筆揮灑的墨寶--「鐵肩擔教育,笑臉迎兒童」每次回鄉,我總是忍不住探頭看看母校,遙想當年在校園中的點點滴滴,以及那些曾是我生命中最燦爛最美好的歲月;這一切美好的回憶,都是我那以鐵肩擔起教育重擔的恩師所賜予的。

我是永遠都不會遺忘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