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上的「阿伯」

雲林正覺班 許錦志


  火車上短暫相遇,一群青少年上車後滿口髒話,目中無人,許師兄看在眼底,原先怒氣充膺,卻因思及師父教誡而轉心轉念。一帖觀功念恩出現神效,那些氣燄囂張的孩子,尊稱許師兄一聲「阿伯」,互動中,他們變得有禮貌,乖巧,小小車廂洋溢祥和氣氛……

  三月十三日晚上從台北搭乘復興號火車返回雲林,適逢周休二日,返鄉人潮擠滿了車廂。由於是無座票,又擠不進車廂內,只得站在入口置放茶水處。為了不虛度光陰,拿起師姊借我的「菩提道次第廣論手抄本」來閱讀。到了某站(由於看不到車外,也聽不到廣播,所以不知是那一站),上來了一群十六、七歲的青少年,大約五、六人,站在入口處,幾個人貼靠在一起聊天,看他們的舉止行為,應該是時下所謂新新人類,聽他們的言談,每一句話(台語)都摻入一些不堪入耳的髒話,無視周邊乘客的感受,包括我這個「長者」在內。

  此情此景,以我過去的習性,必然興起厭惡的瞋心,而以嚴峻的目光注視他們,逼使他們自覺慚愧,收斂下來,如果達不到目的,可能提起行李,遠離此種情境,避到別的車廂去。

  自從參加了教師福智成長營以及菩提道次第廣論研討班之後,我才知道每一個人都具有佛性,也真正體會了孟子所說「人之初,性本善」的本義。記得常師父在教師成長營告訴我們要「觀功念恩」,不要「觀過念怨」。也記得某位同修在研討會上談到他化敵為友的心路歷程與轉變,這個經驗,使他深信當我們對一個人投入善意的微波時,對方必感受得到,並受到感動。於是我想如果我與這群青少年劃清界限,排斥他們的話,也許他們將永遠得不到善意的關懷,始終沈淪在罪惡中而不自知。

  我們第一次的互動發生在他們欲把幾個行李堆放在茶水架上,卻屢次傾倒下來,當下我伸出了援手,以一種示範的方式,協助他們調整重心把行李擺好,他們滿意的看著我,投以感謝的眼神。

  當他們望著我的時刻,心靈交會時,我先開啟了話閘子:「你們要到高雄嗎?」因為他們上車補票到高雄,我明知故問,找尋話題。他們都點點頭。「高雄好遠喔!我以前也是在高雄讀書的,你們也在高雄讀書嗎?我最小的女兒和你們一樣大了。」當我搭起友誼的橋樑,他們很高興的告訴我他們是在高雄縣某一私立高職讀書,因為建教合作,北上實習做工。由於同是高職生的求學經歷,我們的話題就從實習、就業談起,此時看到他們的舉止改變了,他們善良的本性顯露了出來,他們的談吐就像在老師面前般的靦腆含蓄,當下我覺得真是不可思議,為什麼第一次實踐師父、學長的教導,就如此相應呢?我真的做到了,我充滿著自信,滿懷著感恩,由於他們與我同車的機緣,使我感受到「觀功念恩」的殊勝義利,我感覺好快樂。

  火車到了台中站,有一個曾是說「粗話、髒話」的孩子,從車廂走出來,面帶羞赧,彬彬有禮的說:「阿伯,裡面有一個空位,請你到裡面坐」。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舉止震撼了一下,眼前發生的情景,幾乎讓我感動得掉下淚來。一個兩小時前滿口髒話的孩子,瞬間變得如此懂事、有禮貌。而那種樣子,看得出是從內心表現出來的,沒有一絲虛假。這一句話,也讓我好驚訝,我何時升級為「阿伯」了,以前這一輩孩子都是稱叫我「叔叔」而已,今天突然間升級了。這是此生中,第一次被如此稱呼的,倍感親切,或許是我曾告訴他們「我最小的女兒也是高中生」,而獲此殊榮,這或許是我第一次表現如此慈祥所獲得的回報。

  到了彰化站,他又來叫我一次,好誠懇的說:「阿伯,裡面有好幾個位置了,請您到裡面坐。」我再次的謝謝他,告訴他們斗南站快到了。他沒再回車廂內,與同伴一起陪我站到斗南,一路乖巧的樣子,與剛上車時的模樣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因此我反躬自省,如果當時我瞪了他們,或是勸止他們,與他們劃清界限,視他們為行為偏差少年對他們的傷害將難以彌補。還好,由於我學佛後的轉變,先改變了我的習氣,興起憫愛的心,讓他們感到有陌生人在關心、注意他們,自然間調整了言行。到了斗南站,互道再見,好親切的再見聲,讓我好感動,好窩心。

  這一天,火車上的遭遇,是我畢生難忘的一件事,雖然是平凡的人際互動關係而已,但深究其內涵,則是一件影響我身心行為重大啟示的大事。它讓我深深的體會到,當下我們的社會充斥暴戾之氣,人情淡泊,只有依靠我們大家一起來關心,扭轉社會風氣,才能化暴戾為祥和。就如同我們搭乘的這一個車廂,當我實踐師父「觀功念恩」的教誨,轉化了我的心念,改變了我的行為,使得原來那麼令人厭煩的景象,變得那麼祥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