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自我見大利 生生增上靠同行
         ──從《死亡、奇蹟、預言》一書談團體的重要


八十七年六月一日
日常師父開示於鳳山寺


  如果以《死亡、奇蹟、預言》一書的作者白克雷跟我們對比,哪一個更能改變所處的環境?以個別論,好像我們不如白克雷,可是以團體論,每個人都肯定,我們的團體是絕對超過他,這說明一個非常強有力的事實,就是團隊的重要。所以平常我們講皈依三寶、三寶的助伴,只是理論而已,如果你親自去感受這件事情,就會產生不同的認識。我們所以要迴向,是因為要生生增上,要生生增上,團隊是絕端重要的。

  現在我們的目標是要救一切眾生,救一切眾生必須要成佛,或者你是為了先要救自己。我們了解了佛法以後,曉得如果不能把所有的人救起來,自己也是不圓滿的。進一步,若想要去救,必須要具備什麼?師、法、友,缺一不可,所以無論從每個角度去看,都會感受法人事業的殊勝。

  其中有一件事情非常重要──我們對三寶的信心,遠程看是因為我們宿生的善根,近程是這一世學的《廣論》,實際上現在法人事業,整個團隊也有這樣的內涵──只靠這一世不可能產生。平常我們說「共業」,既然是共業,它是這一生的還是前一生的?很明白!既然宿生已經花了這麼大的努力,才有現在這個機會得到,以個人來說是暇滿,以團體來說是法人事業,我們能不好好珍惜嗎?這是很明白的一個事實。

利己利人度眾生  遇難不退真修行
 
  所以前面承繼著宿生的善根,我們現在再努力,後面一直不斷繼續下去,要到什麼時候結束呢?實際上分兩個,第一個,到成佛的時候結束,另外一個,永遠沒有結束的時候!因為成佛的目的是要度眾生,成了佛,度眾生還是需要一個團隊。世尊講法的時候,龍天八部、護法等等,不曉得多少人來,而且佛座下很多大菩薩、大弟子,都是成了佛以後再來輔助佛的,也就是有一群人共同努力,才會產生這樣的效應。成了佛尚且如此,何況在因地上!而這個因從哪來的?就是我們現在努力的結果!了解了這一點,你願意脫隊嗎?願意自己一個人去做嗎?

  不管從理論方面或實際上的經驗來說,都是如此。不過我們回頭想,會覺得這個理論是不錯,可是做起來很辛苦。對!所以我們永遠要記得,修行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假定修行很容易的話,佛法在世間就沒人要學了。而且經典上也一再告訴我們,修行是苦事情,它本來就是以小苦換大苦,你信得過才來學的,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對「信」要不斷地提昇的關鍵。漸漸能夠了解、克服這一點,你才有像愛迪生一樣不怕失敗的本事,這是我們成功必不可少的!而且一定要對境的時候,才會發現問題在哪裡;也要在對境的時候才能夠解決。

  每一位同學在學習過程中,大體都會發現以下有趣的事情:我們剛開始學習的時候,當然克服了一些難關,然後聽聞了一些道理,因為宿生的善根,所以好樂心會非常強,覺得希望無窮,信心大增,就想辦法要跨進團隊,可是通常情況是,當一腳跨進去,麻煩就來了,叭!一個觔斗跌得半死,痛苦無比。 

  我常常講一個故事:「有人到僧團來,先是抱以無限希望,因為很難進來,終於進來以後,高興得不得了,沒想到前一天是希望無窮,進來以後發現不是那麼好,過了一些時候,才體會並不是跨進來了,就馬上能夠一帆風順、飛黃騰達。」實際上很多人都經驗過,不只是跑到狹義的僧團,在廣義的團隊當中,人人都會遇見到這種情形。我也聽說,很多同學本來在世間做事情做得得心應手,能力也為上司所賞識、提拔,可是一下子跨進法人來,簡直是整個被綁住了,不曉得怎麼辦是好?心裡想:「我還是回去好!」這就是我講的跌觔斗,為什麼這樣?

  因為世間的整個價值概念和判斷,跟佛法告訴我們的是截然兩回事,不但所信的對象不一樣,所信的方法不一樣,判斷、知見的邪正也不一樣。現在,雖然還是用我們的信心,可是所信的剛好與世間是反過來的;然後,我們同樣地用自己的見解,可是一個是正見,一個是邪見,兩者完全相反。所以我們無始以來的信心與見解所形成的習性或感得的團隊,同樣要一百八十度扭過來,那是多麼辛苦的事情!所以,修改是必需要的,正是我們所學的理論可以證明、兌現的時候,如果遇見困難,應該思惟:我學的理論沒有錯,至少當我心平氣和去想時,更能夠證明所學的佛法沒錯。

菩提道上需助伴  對境莫觀同行過
 
  如果真正要修行,在家人的確相當困難,《優婆塞戒經》、或者是《善生經》,都說出家菩薩容易,在家菩薩真難。我想各位都深深體會得到,但是我們了解,除了修行是沒有後路的,這不是難不難的問題,而是怎麼去面對這個困境,好好地思惟,找一條我們真正相應的路來走。本來你心想:修行這麼難,而現在不但找到了真正的路,而且有共同努力的人,我們應該何等地珍惜!而那群人就是我們說的「助伴」。在實踐佛法的時候,剛開始覺得很好,等到一旦踏進去,往往會發現《廣論》裡面說「不要分黨派」、「不要黨執」,實際上,進去後一定會有黨執,你會覺得這個人跟我相應,那個人跟我不相應。理論上面講得這麼好,一進來看見那些人面目可憎,怎麼辦?

  這個問題跟「淨信」有關,所以要看對方的功德,如果個別觀功德,通常是觀不起來,但是以團隊呈現功德的面貌去觀,處處地方都顯得出來,眼前不管慈心事業或文教事業,都是如此。比如說:慈心有機農業有人種、有人煮、有人吃,少掉這些人行嗎?如果感覺那些人在我們共同努力的過程當中,一個一個都是面目可憎的話,再以團隊呈現功德的角度去觀,那些人到底可憎?還是可愛?這是很明顯的事實,也讓我們了解,原來我們在無明當中。這個時候我們比較容易對境以後,回過頭來心平氣和地想一想,就會看見功德;文教事業也是如此。

  剛開始要個別觀同行的功德比較難,但是以團隊力量的角度去看,會看不出功德來嗎?如果真的看不出,你會願意來嗎?既然你願意來,功德怎麼會看不見呢?你覺得這裡有各種有機無農藥的蔬果,這麼安全,不是功德嗎?慈心的食品沒有化學添加物,是安全的,不是功德嗎?這些功德背後是什麼原因呢?不就是那些面目可憎的人共同成就的嗎?我自己的感覺也是這樣,我曉得我的個性並不好,可是這幾年來,當真正這樣去看,發現原來道理在此!這也是推動我真正努力的原因,我想我是如此,大家都是如此。大家說常師父目光深遠,實際上我跟大家一樣目光如豆,可是我學了《廣論》沒忘記,我看到了這個事實,所以你們任何一個人這樣去看,一定跟我看見的一樣,乃至於可以比我看得更遠!

  當你看見了團體的功德,靜下心來以後,再去看《廣論》所講的法,你會發現問題不在外頭,而在自己。你會發現:「以前的業導致我在世間的流轉,而且流轉到現在邪見增上的環境中。」明明是張開眼睛,卻把自己推下地獄,還覺得自己很努力地去做,做得很得心應手。今天我們居然有機會能夠回過頭來,反方向去做,為什麼反而覺得綁手綁腳不肯做呢?所以先是從大的、團隊的功德去看,看見以後,慚愧心生起來時,再把「法相」好好地放在心裡緣念,不只是馬馬虎虎地慚愧,一定要很認真很實在。所以法相的內涵立得這麼嚴密,是有它絕對的價值,我們不是含含糊糊依稀彷彿的知道就可以,必須這樣嚴密地抉擇以後,才能夠分辨得出來是如法或非法。

  這些理論我們都學過了,可是通常學過以後,書本一闔,理論不見了,放在書櫃裡,自己用的還是習慣的方法。現在,對境的時候,才真正把我們學的、書本上的東西,和同學研討的東西,一一移到我們腦筋中,而真正幫助我們把理論移進腦筋來的,是不是就是這些面目可憎的同行助伴?既然把書本上的東西移到你的腦筋裡,使你對境產生最好的功效,他們到底是面目可憎的人?還是你的助伴?少了這些人成嗎?少了這些人,「我」是愈來愈膨脹,愈來愈擴大,少了這些人,《死亡、奇蹟、預言》上白克雷先生講的,一一七件預言,百分之一百會兌現。

  所以當我們真正如法一一去檢查,很多東西都現起來了,首先慚愧心一定生起,不過「慚愧」不是空話。我本身總是想種種方法,靠著大眾的力量來提升自己,對我來說,因為跟各位講,大話已經說出去了,所以我不得不做。也但願靠這個力量,你們可以把所學的內涵從頭到尾去檢查自己,缺少什麼,就在那個地方認真地努力。

修學須緣實德能  去惡增善如理行
 
  接下來,再回過頭來仔細地檢查我們的「淨信心」,淨信心的本身就是我們每個人的心識,我們稱它為佛性,它是一種緣「法」的能力,不管做善事惡事,在任何情況下自然有的,那這個心要緣什麼才對呢?要緣實、德、能。實就是實在的,通常我們說諦實─二諦、四諦,就是所有我們面對的萬事萬物的真相,也就是佛告訴我們的道理。但是並非離開我們所看的事情去談二諦、四諦,而是在所看見的事情上面,憶念佛告訴我們的道理,這才叫諦實。亦即我們眼前所對的一切人事物,不管信佛之前或信佛之後,都是不變的,只是現在是以佛告訴我們的道理去看事實的真相,這個叫諦實。

  佛怎麼看事情呢?分成理事二諦,性空的理、緣起的相,中觀格魯派叫「理空事有」─真實的本性是沒有的;因為它沒有本性,所以是緣起的事相。這對我們有什麼價值呢?當我們遇見任何人,一定會有一個概念,說這個人如何?平常我們說貼標籤、加框框。這個貼標籤、加框框是我們潛意識裡的東西,實際上它並不是真的這樣。任何一個境相的現起,一定是緣起的現起,所以昨天的因緣,今天不一定是如此,可是我們一定會用我們的成見、用以前學過的、積在內心的東西去衡量它,各位仔細想想,所有的問題是不是這樣出來的?我被人家貼標籤,其實我也貼人家標籤。請問哪一個人沒有?但是你要拿掉,拿得掉嗎?拿不掉!這是深入潛意識裡的,所以並不是說:「既然知道了,拿掉不就好了嗎?你不要去執著就好了嘛!」這個話很容易講,但是往往就在這裡犯了一個絕大的錯誤。

  現在舉一個小小的公案,各位不要從事相上去聽,要真正地從剛才說的這個道理來觀察。民國五十二年,那時候我還沒出家,台北蓮舍的佛龕前面有一個供桌,旁邊有一個大磬跟木魚,大磬跟木魚的墊子都很舊了,有人看見了便好樂地去換成新的,有人就說:「你何必執著呢?心好就好了嘛!不要去管它!」就像《廣論》班的同學說:「意樂好就好了嘛!不要去管它!」假定真的意樂很好,像密勒日巴尊者一樣,精進地猛修,根本沒時間去管,那我覺得你是天下第一等人。當時我也想:「對啊!」後來仔細想一想,不是!是懶得去動!「何必麻煩嘛!最好在這兒睡大覺,意樂好就好了。」我再想想:「也沒錯!睡大覺意樂一定好。」但面對事實時意樂倒一定不好,各位有沒有這個經驗?所以「只要意樂好就好!」是大錯誤啊!一定要對境的時候,才能夠真正認識自己的問題,把它扭過來。

  所以我們所信的「實」是緣起之法,了解了這一點,內心中的「執」漸漸會改善。可是二諦的道理比較難,我們再淺講四諦:我們看見世間所有的東西,覺得這是好的,而佛告訴我們,好的東西是壞苦,總結一句話,就是「苦諦」,我們認為好的東西,它的真實狀態是苦的;只要有漏業所感得的所有東西都是苦的,苦集二諦是我們眼前世間的真相。我們不是要快樂嗎?滅諦才是真正的快樂,你要真正的快樂必須要走道諦,因為要走道諦,所以來研討《廣論》、來參與法人事業。

  世間的事情表相上是樂,實際上是苦;研討班表相是苦,實際上是樂,所以它走的是道滅二諦。當你了解了這些,去面對面目可憎的境相,才曉得要調整的不是外面的境,而是裡邊的心。我們所信的實是這樣的「實」。要把淨信心不斷地提昇,但不是坐在這裡想就可以提昇,除了要不斷在理論上多了解,而且還要多去實踐,也就是內心中的感受、經驗。

  「德」,是真實的功德,這種功德一定是三寶的真實功德,我們要緣佛的身、語、意功德,以及業的悲智功德。剛開始的信心,一般人內心所緣到的是功德部份。比如說:平常你並不覺得法人團體有什麼,可是你去參加校長營的義工以後,回來信心大增,有沒有這個經驗?為什麼?因為你看見功德,而這個功德怎麼來的?雖然沒有佛那麼究竟圓滿,但是我們只做到一點點,內心就有這麼強大的震撼力量,因為那是我們本來就希求的東西,所以「德者,得也。」這個得到是真實的,絕對不虛假的,是靠著正確的方法得到的。 

  所以剛開始大部份緣到的是這個真正的功德,當你緣到以後,把法用在自己內心上去試,試了以後,內心有這種體驗,這個體驗是緣外面三寶的功德為因,對你自己所生起的內心體驗為果,這是因果的必然關係。我們信了佛,佛之所以成就,是因為「法」,法還要「僧」的助伴,所以看看我們眼前是不是緣得到三寶的功德─這是我們信心所緣的。

  「能」就是一切世間善法及出世間法,一定會感得真正圓滿的快樂。「能」就是一種功能,也就是心既然信得過「諦實」的道理,如果去實踐,一定是去惡從善,去惡從善一定會產生離苦得樂的效應,所以緣的一定是世間、出世間的善法。「惡法要去,善法要增」是我們淨信心所緣的,有了這樣的淨信心,既然了解要提昇就必須靠實踐,那麼實踐過程中,正知見對我們就變得迫不及待。佛法所緣的「實、德、能」,如果沒有正知見,能緣得到嗎?所以一定要正知見,有了正知見,自然精進就來了,這套理論有它非常嚴密、必然的因果關係。現在我們曉得,原來所要信的是這個,這樣的東西是淨信心,進一步對淨信心有了深忍欲樂,深深地忍可在心中,平常我們叫「勝解」,對這件事情了解得非常透徹、千真萬確。

正知策發深忍信  淨罪集資勤精進
 
  我們現在清楚了解,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當你對這個好壞產生非常強大的決定時,這個深忍的因,一定會推動你的欲樂、努力照著去做。我們做事情如果不起勁,皆是深忍的力量不夠。深忍怎麼產生呢?《廣論》上面明白告訴我們,要多去如理思惟,這是很實在的功夫,並不是今天讀完以後,以為自己了解了,然後又去看很多書。如果不是一件一件事情對境去思惟的話,根本是沒有用。

  《廣論》非常明確告訴我們,什麼叫多聞?並不是聽了很多東西叫多聞,講起來頭頭是道,文章寫得好,演講講得好,這些不是多聞,而是內心如實地把所聞的內涵啟發,生起真正正知相應的隨順,或者是真正的證得智慧,這個才是聞慧!這個才叫「多聞」!而實踐更幫我們提昇,不但提昇「認識」,而且提昇太多東西。

  進一步來說,正知見就是對所觀的境,去觀察選擇它的對、錯,是、非,我們前面講的一些道理,假定不透過理智認真去看,我們會看見法人團體的人都是面目可憎,但透過理智去抉擇的話,那些人卻異常可愛,這是不是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這就是智慧的抉擇!我們無始以來的習性,一定是隨順著無明,現在,透過正確的知見去抉擇,是非分明,如果不去行持對治,仍然沒有用。
 
  現在認識了以後,你還容許它、讓它存在嗎?還容許它繼續毒害自己嗎?你一定會去懺悔:「我怎麼這麼差!」然後,你會感覺高興:「我今天才知道這件事情是這個樣的!有機會從這裡真正透脫出來啊!」那時對三寶祈求的心、感恩的心才能非常強烈地生起來,那時候去拜佛就很有力了。就不再是苦苦惱惱,拜了半天混身是汗,一點氣力都沒有。所以過去沒有如實地去學,聽了也不能真正了解,現在了解了,而且有了經驗,再去想的話,懺悔就非常有力。如果能這樣去懺悔,這個業一定是「不增長業」,因為你真正如實地了解、如實地行持,再去看原先認為面目可憎的人,就不那麼可憎。

  幾年以前,我也是一樣,理路並沒有這麼清楚,只是很懇切地祈求、皈依,當皈依心起來的時候,再去看面目可憎的境,那個可憎的心情就消失掉了,當時覺得奇怪!皈依會有這麼大的力量?後來繼續去做才了解,如果能夠如理的思惟以後,內心再懇切地去祈求,很多佛法內涵都在裡面。這些道理其實都是《廣論》的教授,平常哪裡真看得懂《廣論》?如果不去實踐,連《廣論》都看不懂,更不要談其他了。

  我在行持班曾經提到「總別」,這是非常重要的基本概念,如果真正想學佛,總別的概念是絕端重要的。《廣論》科判甲二:為了對法生起尊敬的緣故,所以說「法的殊勝」。了解法的殊勝以後,應該依一個善知識,對整個的內涵有一個整體的了解以後,能做的就做;不能做的,不要因為不能做而棄捨,正因為我們不能做,所以更應該努力地淨罪集資。所謂止持、作持,止就是止惡,止惡最好的方法就是慚愧。作持,最重要的力量是精進,精進之前要正知見,正知見之前要淨信心,這裡邊一定有一個整體的目標,在整體的目標中,選擇自己該下腳的那一步。整體的目標是總。假定總目標把握不住,《廣論》就無從做起。

  當你慢慢地薰習了以後,怎麼去面對法人事業?平常我們習慣只是以「我」的角度去看,自然而然的不需要去想,自己本身任運的,永遠是以「我」一個人的觀點去看。現在,一定要以整體去看,就不會說這個不對,那個不對;這個如何、那個如何,那都是用「我」的標準去衡量的結果。

攜手合作邁向前  淨化煩惱不要停
 
  另一個角度,拿整體的目標去看,真正要去實踐整體目標的過程中,有一個非常好的方法,是儒家告訴我們的「仁」─推己及人,想想還有對方。我們要想得很廣,比較難,如果只是想到對方,那比較容易。我一路學過來的過程中,不管到那裡,只有想到自己,去要求別人、框別人,從來沒有想到對方。有時想到對方,是因為他是「我的……」,實際上,那是「無我」?還是「我」?

  再想想,我們小時候不知不覺依靠父母,可是並沒有感覺到我依靠他們、多麼需要他們,因為理智上面沒有這個,長大了當然不要父母。既然理智上沒有建立,長大以後在理智上、感情上所需要的,不是父母,而是夫妻,所想的是因為是「我的」先生,是「我的」太太,所以我才這樣,一方面又要代對方著想,一方面要求對方,或者因為是「我的」兒子,「我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拿自己的框框去框別人。

  現在我們修學佛法,這個框框不要嗎?要!但這裡會有很多的關鍵問題出現,以前框人家的是「非法」的,現在有佛訂的制度,這個制度有個共同的點─「依法攝僧,令生歡喜」。我們共同訂出一套制度,這個制度我不框你,你不框我,大家有共同目標,都仰望這個制度,本來兩個人對面是互相對立的,現在修學佛法是彼此共同增上。所以我們必須攜手合作向上,互相切磋琢磨,淨化自己。在這個過程中,漸漸把框別人的心調柔、調伏。

  所以真正實踐是從「止」開始,然後才慢慢地去做;「止」本身就是精進,要努力去對治自己的習氣。為了整體目標─成佛所以出家或者參加法人事業,因為有共同的目標而來,當你看見對方面目可憎的時候,你想:「我來這裡不是來看他,我有個遠大的目標。」就像平常有人來跟你指指點點,你根本不在意,這個人對你的影響是不是就大大的減輕呢?每個人都有這種經驗,可是剛開始因為我們不習慣,所以,我們要去練習,不斷去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