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仁為美》

海梨醬

台北 慧軒

  「南京店最近要把關西的有機海梨做成果醬,在徵機動義工。」

  「真的?我要去。那裡是包子饅頭總部,平時一貫作業,衛生品管嚴格,閒雜人等進不去的。」就這樣幾個人相邀成行,在南京店的果香與法味中泡了一下午。

  一進門就照規定帶上帽子、口罩、套上綠圍兜,各就各位。仔細一瞧,義工中有老師,也有十歲不到的小孩,但每個人各司其職,埋頭苦幹、切塊,挖果肉,去子,切皮,儼然是條生產線。兩個多鐘頭過去了,除了必要,也沒聽到閒聊。錄音機播放著學長對「士農工商」的詮釋,精闢入裡,啟人深思。原來南京店義工平時做的雖是發麵、配料、包餡的反覆動作,聽的卻是難能可貴的法。法喜充滿心意調柔下,難怪他們可以忙整天而面不改色。倒是我們這些機動義工已腰酸膀疼得互相搓揉捶打才能再繼續工作。

  我的手握刀處起個水泡,但還捨不得走,便轉移陣地到廚房。南京店至少有三年了吧?但廚房光潔,不見油污。蔣阿嬤從我們動工到現在都一直在廚房忙著。她先把橘皮川燙三次去除苦澀,再把橘皮打碎,按二比一的比例放糖去煮,再加橘肉,溫火熬二個多小時。

  我瞧川燙的水還沒倒,便邀林師兄合力把它處理掉。師兄笑著說:「阿嬤慈悲,怕熱水傷了排水溝的眾生,要等放涼了再處理。」我聽了既慚愧又隨喜,我到現在才能對蟑螂、老鼠視而不見,不起瞋惱,而她卻能替它們想,關照它們。「不損惱有情」在生活裡可以做得這麼實在!

  阿嬤怕果醬黏鍋,不停地翻動著半人高的大鏟。我仗勢還有幾分蠻力,便接過手。隨著果醬變得濃稠,鏟子居然像鋤頭一樣重。怪的是我雖不說,蔣阿嬤總能適時來輪替。半個多鐘頭,她沒說什麼話,卻滿足我的好奇、好樂心,又能適時解危,這份俐落與善解,我要學多久啊!忍不住問她有什麼秘訣能讓南京店其他同修一說起她就豎大拇指。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大家好的拿出來說,不好的放肚子裡消化掉。」短短兩句話,就夠我咀嚼好久了!

  看著果醬放到蒸過、瀝乾的玻璃瓶中過磅,不禁讚嘆南京店的彈性。蘿蔔過剩時,他們醃蘿蔔;木瓜盛產時,他們做木瓜包子;海梨果肉較乾,他們就改製果醬。緣起出什麼題,他們就見招拆招,有這樣的同行讓我隨喜學習,是我的福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