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搶收

台北善行班 惠貞

  一九九九年冬至,清冷的月夜中竹東山區飄起雪了。好多人興奮地上山玩雪,可是農友的心卻降到冰點以下呢!

  一場雪下來,薔薇農場裡的菠菜「凍」熟了,黃金白菜變透明了,豌豆莢也開口笑了。園主徐進明先生真是欲哭無淚,卻忙進忙出,沒時間傷心,只趕著為菠菜噴水加溫。這二百斤的菠菜原定隔天要採收,交給里仁的,不料天寒地凍把它們全都變成墨綠色了!室外水已結冰,水管凍裂了,他只好進屋取水,用噴筒小量灑水加溫。

  那天農管股接到消息,我們三人決定隔天上山關懷,幫忙採收。田裡菠菜梗凍得像冰棍,脆得一碰就斷。應該包緊的黃金白菜,葉片無力地翻垂到地面,居然手托著葉片,掌紋還清晰可見。氣溫應比前兩天回升些,但我戴著手套的手指仍不聽使喚,每隔一陣子非等進屋烤一烤才能靈活,可知主人前兩天的搶救有多辛苦!

  主人指著黃金白菜和豌豆田苦笑著:「指望這些過年前採收全泡湯了,看來只能翻成綠肥。」張正貴師兄說:「白菜一點霜害沒關係,適逢淨智營,你運二百五十斤到鳳山寺,五十斤到台北里仁。」

  三天後,貨如期送到。徐先生已把凍壞的葉面剝掉只剩白白的梗,一棵棵像禿頭的掃把,重量剩不到原來的一半,他自己標明「次級品」,可是里仁有感於徐先生的誠心,不占便宜,仍以「A級品」進價,聊補他這次無常的損失。

  這件事除了再次詮釋「世間盛事全無保信」,更讓我體會到農友的辛苦。徐先生的損失已如此慘重,海拔更高的五峰農場自不待言,水管系統要重建,所有明日葉只能充當綠肥,每一次的收成除了農友的血汗、善心與堅持外,還要天時地利的配合,真是得來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