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放棄

台北市福林國小 韓詩雯老師

  音樂科任隆老師問我:「為什麼你班上的孩子,每一個人都能通過直笛測試?班上孩子差異很大,性向不同,為什麼每個人都肯練習?」我一時不解地答不出話。他又問:「是什麼支持他們持續學習?」我說:「我從來不覺得他們會想到放棄……」是啊!為什麼孩子們不會放棄自己?也許天承的故事,可以一些啟示。

  這天,天承漏了一樣作業沒寫。平常我教導他們,每個人對自己份內最基本的工作要負責任,而他又犯老毛病了!

  天承的父母離婚卻又住在一起,關係很差,父親喜怒無常,會因小事把天承痛揍一頓,也可能心血來潮,就借錢帶他出國去玩一趟。我可以體諒孩子的家庭背景,造成他心情的不穩定,但這不代表我可以原諒他的不負責任。

  我把難題徵詢孩子們的意見:我是否該告知天承的父親,他常常沒寫作業?事實上我們已給了他好多好多次的規勸、鼓勵。他的天資很高,但是他對上學的態度永遠是懶散、投機、敷衍的,如果不改,不是很可惜嗎?

  篤定、賴皮的天承忽然不安、焦慮起來,班上的同學紛紛提供意見:「天承,你下次一定要寫功課,告訴老師你要改過了!」「天承,你不要害怕,你爸爸說不定不會打你的。」「老師,要不要再給天承一次機會?」

  我向同學們分析:1. 不是老師不給天承機會,而是他要不要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如果他願意,我永遠都願意。2. 孩子在學校的表現,老師有責任要告知家長,尤其是較特別的行為,我必須和家長討論處理的步驟及方式,幫助他改善缺點。3. 如果要告知父母,我會用一種平和的心態,而非告狀的方式。4. 如果大家因為怕挨父母罵或打,就採取報喜不報憂的態度,那可能會變成欺瞞父親的情況……。

  天承從沒在乎過什麼,今天他真有些緊張了,我不忍心看他坐在那兒,說不出一個字來,(平時他可是能言善道呢!)巡視一周,發現國詮正用焦灼的眼光看著我,我說:「國詮,你帶天承到校園去談談,替他整理出日後他打算怎麼面對『作業』的問題,然後請他說出來,好嗎?」

  個子很矮、急躁、多疑、又固執的國詮,此時溫柔慈善得像個天使,親切地拉著天承出去了,不久,兩人回到教室,天承似乎不像剛才那麼無所適從,但仍很尷尬,我輕聲告訴他:「誰都會犯錯,沒關係!我現在只希望聽到你真心的談談你對『沒交作業』的看法。」天承的臉很紅,大家一直鼓勵他,他仍然說不出一個字。

  國詮突然走到我身旁,小聲對我說:「老師,他不好意思說,我替他向全班同學說好嗎?」我答應了。國詮說:「天承說,他以後一定每天交作業。」我看著天承說:「是嗎?」他說:「是」。從此,天承每天都交作業!

  以前我也是勸過天承很多次,但這次我把難題攤在全班面前,不再一對一的對他費盡唇舌,同時也讓天承的好友去與他溝通,問題卻迎刃而解了。為什麼呢?我細細思量這耐人尋味的問題,啊!我發現我找到音樂科隆老師問題的解答了。

  被信任及關注的孩子是不會放棄自己的。這關注不是單方面來自我這個老師,更是同學間的彼此關注,那麼,又是什麼支持我不放棄任何一個孩子?是師長、團體的力量!

  我感謝師長從來沒有放棄我,所以我今天也能學習師長,不放棄孩子,因此孩子也不會放棄自己。我感謝孩子們也體會了我的心意,這麼紮實的表現在他們學習的態度上。也表現在同學間彼此的幫助、包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