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什麼

雲林增上班    許錦志

  翠雯是我廣論班的同學,年輕活潑精進用功,是班上的消文高手,也善於思惟,經常提一些令人讚嘆的問題。而我年已半百身體欠佳,大家都很體諒我,因此雖然很少在班上開口,但跟著大家一起學習,也有不少收穫。三年多來一起上廣論,彼此見面,感覺總是很快樂。

     今年十月三日,斗六教室的里仁賣場開張,進了不少的商品和蔬果,由於當晚正好各有二班研討班和讀經班上課,把整個賣場的貨都差不多買光光了,看到生意如此興隆,大家都好高興!

  經過二、三個星期後,里仁賣場在翠雯(她是全職志工)的用心佈置下,漸漸呈現了她個人獨特的風格,店裡有她精心製作的介紹卡,富美工創意的文宣海報,她投入了全部的心力,看她欣賞自已得意的創作,內心裡似乎是充滿了歡喜。而我擔任的是商店輪值義工,一個星期排二個時段參與。由於參與時間有限,看著商店的變化,漸漸覺得自己像個陌生人,來到店裡,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

  十月十八日上午,我照常來至店裡值勤。這天客人很少,與其閒著等人來,不如找事做積資糧,可是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麼。「翠雯,今天早上沒什麼客人,有什麼事情可以讓我做?」我不想再閒下去,就主動開口問她。「都可以啊!」她一面做她的事,不在意地隨口回答我。但這幾個字裡,沒有我要的答案,我說「那我去整理商品架好了。」走近看,貨架上的東西都擺得好好的,似乎無需我再整理,只有東摸摸、西摸摸,心裡想:「這些都是師姐擺好的,裡面一定有她的構想,而我一個星期只來二次,如果照我的意思調整,恐怕又會打亂師姐的規劃。」想到此,心裡開始起煩惱,回過頭去看翠雯,她正在忙著搬冷藏櫃裡的蔬果。「翠雯師姐,我不知道應該如何整理耶!」我真的覺得有點挫折了。「沒關係,我也不知道貨品是怎麼放上去的。」她頭也不回地一面做事,一面回答我。

  我耐著性子等她把事情做完,再次打開話匣子:

  ﹁師姐,我還是不知道要做些什麼。你是全職的,這裡的狀況你最清楚,可是我只是PART  TIME的,就好像是學校裡的工讀生,我需要你告訴我要做什麼事,不然我只能坐在這裡等顧客上門了。或者,這個時間我不要來了。﹂

  我的話都還沒說完,翠雯就把我打斷了:

  ﹁師兄,我覺得有很多事你可以很主動去做,譬如剛才我一個人在搬冷藏櫃裡那麼重的蔬果,本來我以為你看到我這麼一個女孩子在搬,會主動幫忙,可是你沒有,只會一直問『要做什麼?』我也覺得很悶啊!後來猜想你可能是不能吹到冷氣,所以才沒來幫我。﹂翠雯一股腦說了一大堆,看來她也豁出去了!

  不過這番話,還真讓我恍然大悟,原來﹁主動﹂與﹁被動﹂之間,存在著這麼大的距離。我想再弄得更清楚些:

  ﹁師姐對不起,我實在不知道你需要我幫忙,我看你整理得很順,也沒說要我幫忙,所以我心裡根本現不起要跟你一起做的念頭,而且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跟你配合。從那一天我們討論矮櫃和公佈欄的位置被你「加持」後,我就有種時時會被你「加持」的感覺。就像之前,你說有人建議移動冰櫃的位置,我想馬上移動看看,你也不讓我移,完全不給我表達意見的機會。所以我看還是照著你的交代做事比較好。﹂我把十幾天來卡在心裡不愉快的感受都說出來了,也想藉此辯解我不能主動的原因。

  ﹁師兄,『加持』這二個字實在太沈重。對不起,是我錯了,我在這個位置上要做的,應該就是要去了解同行情況,讓大家喜歡來斗六教室當義工,我應該要讓義工知道該做些什麼事才對。我沒有去緣到這些,這是我的錯。﹂翠雯很誠懇地表達她的歉意。

  聽她這麼勇敢地把箭頭指向自己,讓我頓時不知如何是好。真的是她的錯嗎?就算是,她能立刻檢查到,那我呢?我檢查自己了嗎?

  ﹁師姐,這不是你的錯,而是我習性上的問題。在外頭,我一向照著自己的習慣,不懂得關照別人,也沒有人糾正我、引導我。現在學了廣論,進了師父創辦的法人事業,使我們有機會一起學習成長。由於這個機會,使我們在煩惱中發現自己的問題,再透過師父的教誡來調伏習性。這種增上的機會只有在團體裡才有,今天遇到的這個境,我要深深反省、改變習性。﹂此時的我也撕下面具,對翠雯感到很抱歉,同時覺得,我們的因緣一定很深。我跟她說:

  ﹁師姐,我相信我們在一起學法已經很久了,這一生才有機會成為廣論同班同學,現在又有機會一起在法人事業工作,要感恩師父給我們這個機會。﹂看到翠雯難過的樣子,我把話題轉到正面的勉勵。

  ﹁師兄,每次看到你,我常常都會想起師父。﹂翠雯眼裡有淚,我很隨喜她感恩師父的心情。不過她的這句話又讓我陷入苦思,為什麼是我讓她想起師父?她的意思是不是﹁每一次看到你給我的苦受,我就想到師父。﹂?如果是這樣,請師姐原諒我,我一定要努力調伏自己,不再讓眾生因我而受苦。

  雖然大家在互動的過程中狀況連連,可是想起師父與三寶的悲心攝受,都覺無比感恩。但願藉著這些磨擦,讓我們磨掉與師法友不相應的習性,生生世世成為師父座下的具相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