饅頭記

台北 慧珍


  難得週六偷得半日閒,做些全麥饅頭隔天如法供養吧!邊揉麵邊想,以前每次母親祭拜時,總是很殷重地做一些蘿蔔糕、粽子或饅頭。她總認為糖果餅干難以裹腹,總要做些紮實的東西以饗諸鬼神。

  小時候如果媽媽說:「今天要拜拜。」這就意味著小孩不准拌嘴吵架,各自的事要趕快做完,到時候要隨侍在側,聽候使喚。耳濡目染之下,不但這些食品的做法學會了,敬天地謝鬼神似乎也是天經地義了。

  麵越揉越亮了,要女兒幫我刷蒸籠,她看到我在做全麥饅頭,樂得暫時抽離書堆,一起來「玩」,邊做邊憶起小時候,我會留一糰麵給他們,隨便做什麼形狀都好,捨不得蒸,繼續玩,上水彩也行。雖然從沒買過紙黏土,他們在雕塑造形的樂趣可不曾少。母女倆打開話匣子,居然忘了爐上的熱水燒得半乾了,饅頭還沒放上去蒸呢!

  隔天我留了四個饅頭當早餐,其他的打包帶到台北學苑十三樓一併供養,回向時多加了祈願眾生皆得溫飽,生生得以供養三寶與眾生。傍晚展覽組習講後想去佛堂拿回,看見供桌空空如也,才知道已送去安養院,回家路上很高興「供養眾生」的願這麼快就實現。可是經過麵包店時,突然想到明天早上吃什麼?麵包店的哪能比得上自己做的全麥饅頭?「唉!早知道多留四個(饅頭)就好了。」這個念頭一起,馬上就知道自己好逸惡勞與慳吝又在作祟了。

  回家時告訴女兒饅頭已送去安養院,她如果想吃,我發麵再做。她脫口而出:「真好,省得你要開車送好遠!」我知道她憶起幼年時帶她們去育幼院的情境,隨喜她比我能捨的善根,更慚愧自己的慳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