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歌好唱 草難除

台中增上班 粵 竹

  車子走過長長柏油路,繞過埔里鎮來到上山小路;蜿蜒小路旁的樹木,低低地、躬著腰,為我們擋住炙熱太陽的照射。忍不住車外清涼的呼喚,打開車窗,任清風在頭髮上搖曳生姿。

  走著走著,車子終於來到鐘靈國小附近一個小山坡地上,像遠洋漁船回到港口停泊著。一座鄉間四合院呈現在眼前,庭院一片安靜清淨,這正是愛唱山歌的廖德田居士的家。

  六十幾歲,皮膚黝黑的廖老居士,放下手邊耕作,唱著山歌來迎客—「大路堂堂好跑馬,井水清清好煮茶,得到大家聽山歌,恰似朝廷招駙馬。」「紙做燈籠愛紙漿,大路按大眾人舖,客家文化大家做,發展全靠鄉親扶。」……,不必任何禮炮隆隆,更無須列隊歡迎,光是幾首清唱山歌,就把主人好客的熱情,散播滿山谷。

  「投入做有機其實滿辛苦的,不像唱山歌那麼輕鬆,」自從四年前參加台中長青班以來,家裡的農作不再噴農藥施化肥,「像最近栽種的筊白筍,鄰居都說『肖』去了(發瘋)。」

  本來一分多的水田,預定一個禮拜可以交兩百斤筊白筍給台中農管股,現在收成卻不到五十斤,最讓人心痛的是,每天忙著拔草,草卻長得比筊白筍還要多還要快,而且有很多的筊白筍,都長得跟玉米筍一般小,賣不出去只好留給自己吃。

  每天太陽還沒升起,兩老斗笠戴起,就摸黑往田裡去。除草工作最吃重,一個是脊椎受傷不能久彎,乾脆找張椅子放在田壟上,坐著椅子、彎著腰,左邊的草拔完,換拔右邊的,這一壟拔乾淨了,就挪動椅子換到另一壟,重新左拉右拔一番,真個是:日正當中背對陽,風雨來時有「椅」靠。另一個則是,穿著雨鞋在水田裡穿梭,無暇搭理因為車禍依然疼痛的左膝蓋。

  「兩人這麼忙,賣出去的價格好不好?」「以上個月為例,才收入七千元,再扣掉運費、其他等等,可能不到五千。」除了老人自己習慣勤勞外,要不是學佛,子女不斷打氣,有幾個人撐得下去?忍不住要問:「辛苦嗎?」「作太累了,就會辛苦。」「收成不好時,怎麼辦?」「唱唱山歌,撐過去。」唱唱山歌撐下去--好一個遇難不退、瀟灑自在,客家民族作風。

  訪問過廖老居士,下山以後每每端起飯碗,總會想起廖老居士拉著空弦清唱的吃飯山歌:一愛青菜煮清湯,二愛水筍炒嫩薑,三愛豆腐半煎煮,四愛大家永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