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聽心靈的聲音

台南福妙班　蔡良宏

　　學生下節上軍訓課，臨時必須使用視聽教室觀看影片，因事先並未預約場地，於是教官囑咐幾位同學利用下課的時間去協調，看看能否借到臨時取消使用的視聽教室。但待她們將事情處理完畢，卻已經是耽誤上課約十五分鐘的時間了。此時身為教師的我正莫名其妙地在教室枯等，心裡正嘀咕著她們耽誤上課的同時，幾名學生慌忙地喊聲報告，跑進教室來。

　　「你們跑去那裡？不曉得上課了嗎？」迎接她們的是我不留情的斥責。當時我心裡著了魔似地只想到「上課準時進教室」是事先叮嚀、提醒過好幾次的事了；更何況這節是英文課，是將來升學考試分數可能乘以兩倍的學科，怎麼可以這麼輕忽。心就在這先入為主的障礙所蒙蔽之下，關上了思惟之窗，當下對於她們的行為生死立判。理所當然對於她們所提出的說明與解釋，也當成是脫罪之辭，完完全全忽略了她們為別人熱誠服務的「生活哲學」（這不正是教育的重要宗旨之一嗎？）。就在「一切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你們將來好」之類冠冕堂皇的理由推波助瀾之下，我沉溺於魔障而不自知，直到一位同學的話點醒了我。

　　「當學生真可憐。老師的話要聽，不聽會被罵；但教官的話也要聽。最後都不知道要聽誰的了。」這一席話彷彿在我的心裡投下一塊巨石，起了漣漪，亂了思緒，卻給了重新思惟整理的契機。待平心靜氣一想，自己念茲在茲所抱持的「全人教育」理念，在實踐上竟是在意圖教導學生如何朝「成為一個人」的道路前進時，以一種近乎猙獰的當權者面貌，絲毫不理會學生在教育環境的權力分配所屈居的劣勢地位；更可怕的是，自己竟利用所被賦予的權力，自以為是的與其他師長展開一場權力競逐，導致學生無所適從，給學生立下了最差的示範。

　　「想教導孩子長大成為完整的個人，就必須以人的方式對待他們。」一向就是自己朗朗上口且奉為圭臬的。但在經過此事之後，回想起來才發覺，原來以前都是在積累文辭而已，能知不能行。唉！心的魔障會窄化心靈的觸感與視野，我的這座心牆恐怕早已高築多時，卻不自知。真的感謝學生願意對我說出心裡的真實聲音，也慶幸自己在還沒有造成師生過深鴻溝之前及時著手破除障礙。歷經此事，在此對於過往無心之過所造成的傷害致歉，同時也砥礪自己在往後的教學路上，更加謹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