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與我

高雄福圓班 慧富

  媽媽為了要到長青班上課,週日上午,一大早就打理好,高興的坐在客廳等我幫爸梳洗。想到兩老八十多歲都健在,又有福報跟著師父學習,真是感恩哪!可是,爸不知怎麼了,在我幫他換外出服時,竟沒好氣的說:「又不是要去『菜店』,幹嘛穿這麼漂亮?」愚痴的我,瞋火頓起,馬上回他:「會啦!您如果常要惡口,下輩子會和『菜店』相應啦!」。

  雖然在冷戰中,但到了長青班,在師兄姊的呵護下,爸還能一直微笑的點頭說謝謝!我推著輪椅、看著爸的反應,感謝爸的改變,可是我心裡還有氣。我凝視著佛菩薩,無助的想著:為何我對爸的努力,一直如泡沫般不在他生命裡留下一點痕跡?

  想替爸積福德的努力,與照顧他時不順境的口角,一直在我們之間演出。雖然我有三兄弟在台灣,但以爸的個性,必有公媳之怨,為了大家庭的和諧,我和姊就承擔起照顧爸的擔子。有時,為了爸的無理與依賴,我們姊妹倆會埋怨爸難照顧,但學佛的姊夫會懇切的告訴我們:「想想爸對你們姊妹的疼愛,你們就把他當小孩子來對待,何況要度一個人學佛,談何容易,慢慢來!」因此,我常以爸媽的名義做布施、求加持,也常在和爸起瞋心時,向佛菩薩懺悔,但遇境時,我還是失敗了。

  最近,在無助時,我會祈求菩薩加持、師父指示。這次在長青班,班長孫和義老師說:「為了提前向各位媽媽慶祝母親節,我們義工來唱一首『菩薩的心』,感謝媽媽像菩薩一樣。」「搖阮大漢靠雙手,飼阮吃、牽阮行,苦心照顧痛命命,…」唱著唱著,我眼淚簌簌流下,往事一幕一幕,歷歷清晰。

  民國六十一年,我和姊到成大夜間部進修期間,爸不分寒暑,不管風雨,每天晚上十二點三十五分騎著機車,到高雄火車站載我們,只因怕我們換火車到鳳山,要等三十五分鐘,隔天上班沒精神,所以,在冬天從暖暖的被窩裡出來,冒著寒風來接我們。

  民國六十二年,我因騎機車摔倒,腳受傷,但因處理不當,傷口一直不能癒合,當醫生說要補皮時,我嚇哭了,爸不捨的問醫師:「能不能割我的皮給我女兒?」醫師笑著說:「用她自己的皮,生長較容易。」那一週,爸一直守在病床旁,直到拆線才帶我回家。

  民國六十六年,結婚當天,我端茶辭別父母時,第一次看到爸掉下眼淚。之後,他常買我愛吃的燒餅油條,用五十分鐘的時間,騎上他的老爺車,到婆家來看我,就怕我會想家。等到我生老二,剖腹產,爸也在醫院陪我,直到先生下班來。之後,全家出遊,孩子是爸在背,晚上跟媽一起照顧孩子,只為讓我們多睡些。

  感恩佛菩薩的加持,感謝師父藉由孫班長的口,讓我觀功念恩,爸爸雖然壞脾氣,那也是因為「老苦」的關係啊!我怎麼那麼不懂得「代人著想」,不懂得報父母恩呢?師父的聲聲叮嚀、教誡,我只奉為圭臬,並沒去實踐呀!老是因不順我意,就對爸說教,引起老人家的不滿。惡性循環的結果,只有你怨、我怨。

  從今天起,我要歡喜承受爸爸的老苦與不便,使老人家能在晚年享受到親情的滋潤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