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師父

紐約 慧慈


   挑好日期,買好機票,決定一家人回臺灣和家人過年。返臺前兩週,母親告訴我鳳山寺有祈願法會。看看我們已定的行程,發現還可以趕上參加部分的法會再返美。和先生溝通之後,他同意和公婆照顧一歲半的兒子,讓我全心待在鳳山寺兩天。

  第二天的法會流程在下午近五點時圓滿。法師在結束時宣佈,預搭乘南下遊覽車的同學五點後在後山上車。我依指示到了後山,就在車將出發前,北加州的陳師姐喘吁吁地衝到我面前:「還好找到你了。剛才法師告訴我,師父明天早上要見我們。我知道你今天就要回去,趕快衝過來告訴你。」我開始跳腳!見師父栩!居然有這樣的因緣,我當然要去!可是我怎麼和家人溝通?只剩兩天就要走了,東西沒買,行李沒收,尤其小孩已經讓公婆看了兩天,突然又追加一天,他們會不會嘀咕煩惱?我可不敢造這樣的違緣。可是見師父有多難得啊!不然先打電話問問家裡吧!不過車子就要開了,怎麼可以要求一整車的人等我呢?不然留下來見了師父就回家好了,但是我搞不清東南西北,法會中途離開,免不了要麻煩義工指引帶路什麼的。這回義工不多,大家又忙又累,怎麼忍心把個人的事加進來麻煩他們?我心中轉過一堆紊亂的念頭,真希望當下有高人指點。可是沒來得及釐清,遊覽車就出發了。我當下哭了起來,眼淚一直灑到高速公路。

  到家之後,媽媽和妹妹都替我惋惜。一向護持我的先生(還不是廣論學員)聽完我的敘述後也說:「你現在還可以去搭夜車,到新竹剛好來得及見師父。」我心裡依然很難過,很疑惑,懺悔自己造做了遠離師長的因,也很想知道其他同修在我的處境會如何抉擇。

  回來後將這段經歷在班上提出,請求協助。何師兄緩緩說道,你見師父也對,不見師父也對,完全看你如何安立意樂,同時能否種下對未來學法提升的因。雖然你有見師父的機會,但是客觀的條件並不配合。會有這樣的果出現,表示過去的因種得不夠好。所以如果這次的念頭有助於未來順利見到師父,即便事相上這次沒有見到,此刻種的正因在來日也會感得一個好的果。再進一步想,我們為什麼要見師父?見師父本身是一件極好的事。可是如果能真實面對自己,檢視內心,問問自己所為何來,或許在歡喜之餘會看到一些雜染的念頭。同學們至此有一番精采的研討,每個人的發言都給了我更多的思索空間。

  對呀!為什麼我要見師父?知見上的答案或許是「親近善知識」。然後呢?回想在鳳山寺後山聽到消息的一剎那,心裡第一個反應是歡喜(或正確一點地說,狂喜)。但是我絲毫沒有想到見師父和無限生命有什麼關係,和我要成佛有什麼關係。再進一步檢查內心,其實更多部分雜染著「師父就會知道我回來了」,「師父可能會稱讚我」之類的念頭。多麼可鄙!

  也回想起在大悲精舍參加朝禮法會,帶著孩子到供養箱去投錢的那一幕。我先以新台幣供養,負責的師姐知道我要供養園區,就要求告知金額及姓名,之後我想追加,可是沒有台幣大鈔,只好請問師姐是否方便接受美金。在問的當下,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現在方知是相同的八風在強猛地吹動著。

  檢視自己今生所感,是在千里之遙的異鄉值遇教法和善知識。如此果相的呈現已經是懺悔不完了。師父悲憫海外弟子,只要有機會總會對我們格外照顧(其實師父對誰不是如此?)可是我拿什麼回報師父的關懷和恩德呢?這樣子污穢雜染的心念,我下一生會被彈到哪裡去?

  原來這一次見不到師父真的是自己沒有資格見師父。不要緊,我還有團體,還有同行,還願意聽師父的話撐著把廣論學下去,把自己慢慢「洗乾淨」。等我準備好,師父,我一定可以見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