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昏頭精

《前世今生》

◆鳳山寺學僧

　　這是一個奇妙的故事，在過去、在現在、在未來，都不斷在發生著，有菩薩、有凡夫⋯⋯，願我們從這個故事的啟發性著眼，體會佛法深層的意義及佛菩薩利益眾生的恩德。

《現世》

　　這是一個非常美的故事。你聽法的時候會不會昏沉？故事的主人翁也是一個聽法的時候會昏沉的人。

　　這個主人翁叫『王明生』（化名），他是一個很認真學佛的人，他有一個很好的師長，名叫慈海法師（化名）。可是他有一個困擾，聽法的時候，尤其是聽自己的師長說法就會昏沉而沒有辦法克制。

　　一個機緣，他跟他的師長去拜訪一個證量很高的修行人，然後講著講著，修行人看一看那個正在昏沉的學佛人，就說：「哎！你是不是只要一聽法就會昏沉？」王明生羞赧的回答：「是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怎麼會這個樣子？」

　　修行人說：「你下次再昏沉的時候你試著感覺看看！你的昏沉怎麼來的？」

　　他就很認真的去觀察昏沉怎麼來的，他跟修行人講：「我的昏沉是從後腦這邊，再慢慢的蓋住我的頭頂，然後整個頭就昏掉的。」修行人說：「對！就是這個樣子。當『他』又來的時候，你就罵『他』。」

　　然後慈海法師就請問修行人：「為什麼你會特別注意這個問題呢？」修行人透過修行的體驗，認真的看一看：「哦！緣起蠻複雜的！很複雜！」緣起要講到久遠劫之前的事情，久遠劫就不會是二千年啦！唐朝、宋朝啦！是久遠劫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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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遠劫之前，王明生是個有錢人家的長子，這孩子很奇怪！又呆又笨，腦筋很不好，大戶人家很心疼這孩子，想要把他的痴呆病治好，看了很多醫生，又找很多人來幫忙。後來，來了一個道士跟他們說：「你這孩子的痴呆症可以治好！你們住的附近有一個大湖，那兒有一條非比尋常的大魚，把牠的肉吃下去痴呆病就會好。」

　　這有什麼問題？這家人有錢又有勢，就提出了很重的懸賞，要大家把湖裡的那條大魚打到，打到魚的人會得到很多錢財和獎賞。

　　村子裡一個又窮又苦的漁夫，兒子得了一種怪病，全身長了紅色的斑點，很痛苦又好不了！妻子身體很衰弱，沒辦法做家事還要家人照顧，他還有一個眼睛失明的母親。當他看到大戶人家出了賞錢，打定主意要想各種方法，一心要打到那條大魚。漁夫虔誠信仰一個天神，於是跟天神禱告：「神啊！神啊！」他一直殷切的跟神渴求：「這條大魚如果被我打到，一家人的命運都可以改善，我們可以不要再這麼苦了！」

　　這可能就是業緣，別人都沒打到，卻被他打到了！他弄了一個很尖、很長的、像刺一樣的東西跑到湖邊一看，哇！好大一條魚！趁魚呼吸的時候，魚鰓一打開就刺進去，那條魚很痛！痛得東西竄游，不停地跑！刺魚的刺後面拉著一條長長的繩子，漁夫把繩子綁在自己的腰上，也被大魚拖著。載沉載浮拖了好久，漁夫在水裡一浮一沉的掙扎著。

　　天神看到了，覺得漁夫很可憐！很容易受到感動的天神，不顧一切很想幫他：「因為漁夫不是為他自己，是為了他家三個人才會去做這種拼命的事！」天神就運用他的力量，最後讓漁夫和魚分掛在大石頭的兩邊，中間是繩子拉扯著。大魚流了很多血，又痛又累，一直張開嘴喘著氣，而漁夫也昏了過去。

　　此時，有錢人家已經聽說漁夫抓到那條魚了，接著又聽說漁夫被魚拖走了。就派出一艘大船載著幾十個人去幫忙，還放出一種海鳥，可以聞著魚的血腥味，去追蹤大魚停靠在哪裡。「咦！找到了！你看！他們倆就掛在那塊石頭上。」繩子還漂在湖面上，那些人就合力把繩子捲起來，捲啊捲啊！一直往大魚的地方拉。

　　這時候發生了一件很不幸的事，湖面突然掀起巨大的風浪，一下子就淹沒了五十幾個人。那大魚其實是龍族中很重要的一員，所以龍王一聽到大魚被刺的消息非常憤怒！便在湖上興風作浪並颳起陣陣強風。結果只剩三十人存活，他們最後還是把大魚抓住了，而且拖回來。

　　大魚還沒死，只是痛苦的躺著，頭腦還很清醒，魚眼睛望著天空在祈求。「這條魚很奇怪！在祈求什麼？」天神在天上看到了魚的眼睛，已經知道了大魚的想法，大魚祈求著：「尊敬的佛陀啊！如果我的肉可以解除這些人的痛苦，那他們就把我的肉吃掉好了！然後他們因為殺我、吃掉我而生的業障，我幫他們來擔！」一直保持在這種想法和祈求當中，大魚流著淚死了。

　　當大魚睜開雙眼對著天空祈求時，天神內心無比的痛苦！他知道他幫錯了！他幫了漁夫卻傷害了菩薩，「這是一條有菩提心的魚！」他也稍微知道一點業果，心裡很恐慌：「糟糕了！我怎麼傷害了一個菩薩呢！」

　　他想：「啊！可惡！都是你這個漁夫向我祈求，要我幫忙你，才會跟你一起造了這個惡業。」因此對漁夫很生氣，找到漁夫的家降災給他們。得到賞錢的漁夫雖然變富有了，但是因天神降災導致兒子變傻，妻子瘋了，母親又瘸了一條腿。

　　這一天，痛苦的漁夫，又向天神禱告：「神啊！我當初拼了命去捕這條魚，是希望改變家人的命運，不希望過得這麼苦！現在雖然得到一大筆錢財，可是妻子卻瘋了！母親又瘸了！兒子變傻了！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如果我做錯了請你告訴我！」

　　因為他很懇切的祈求跟告白，天神因而改變心意：「對啊！也不應該怪你啊！可是這麼嚴重的錯誤，到底是誰造成的呢？」他想了又想：「是誰？那個吃魚的？對！我要找吃魚的那家人算帳！」他跑去找那家有錢人，想降災給他們。

　　真奇怪！痴呆十二年的孩子，吃了魚肉以後真的變好了，居然不傻了！而且變得很聰明！天神看到那小孩的樣子就很生氣了，咆哮著要降災給他們！那家人的福報實在太大了，大到天神降不了災，還是很有錢過著好日子，天神就更加生氣了！想要懲罰他們又懲罰不了，真的把他氣昏了！氣昏頭的神變得嘮嘮叨叨的，一天到晚抱怨這件事，「為什麼這樣？太不公平了！」

　　一直很不服氣又無可奈何的天神，後來他想：「好！我倒是要看看！你們這家人吃了菩薩的肉，你們到底會變怎樣？」轉了好幾生，那一家三口還是在一起；因為天神的壽命比人長，他終於看到這家漸漸變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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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又有一世，這一家三口都變成了蛇，都只有一隻眼睛。而在那一世，天神也轉世成了一隻老鷹，老鷹一看到這三條蛇就非常、非常的憤恨！狠狠的把牠們抓起來吃掉。當老鷹把蛇抓起來拖著、拉著時，也一邊很生氣的叫著，就這樣一邊飛一邊嘶叫，突然咚一聲！撞到懸崖！腦震盪而昏過去了！「我的頭怎麼昏得不得了！」老鷹的頭一昏，從此以後抓獵物都抓不準，過了不久老鷹也餓死了，轉了幾世以後，又投生為一個昏頭昏腦的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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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行人問王明生：「現在你知道為什麼頭會這麼昏了嗎？因為你的冤家就是那個討厭你的天神，現在是個昏頭昏腦的精靈，雖然已經轉生幾次了，昏頭的習性依舊在。他一直跟著你就在你身後，總是想讓你不舒服、想讓你受苦，可是卻沒有真正成功！每次你聽法會昏沉，就是他從你的後腦撲過來，讓你昏睡而不能克制。」

　　故事發生的時候，昏頭精靈既然已經被指出來了，也就只好現身了，對修行人抗議：「不對！你胡說！如果真的是這樣，我的麻煩就大了！」為什麼麻煩就大了？因為修行人看見那條大魚就是王明生這一生的師長──慈海法師。

　　左思右想：「那還得了！」，「當時我覺得很對不起菩薩，所以想懲罰吃魚的人，結果吃魚的人竟然又成了這個菩薩的弟子，那等於說我在跟這個菩薩的弟子作對，是這樣的嗎？⋯我當初不是想贖罪嗎？現在又變成我跟他的弟子作對，那我不是又做錯了嗎？不對！你胡說！」這會兒又氣又昏了，好像又腦震盪了！頭腦又開始打結：「那個人他吃了菩薩的肉，所以我才害了菩薩。現在那個人他竟是菩薩的弟子，菩薩又那麼照顧他⋯」每次想到這兒就頭昏得有點受不了啦！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王明生就問修行人：「如果大魚是我的師長，久遠劫的故事裡面，其他的人現在在哪裡？」修行人跟他講：「大魚捨身的那一世，總共有數以萬計的有情吃了這條大魚的肉，包括人道、鬼道、非人、小蟲、還有海裡的水族。實際上，大魚牠被吃的時候，內心是非常歡喜的，大魚的神識在空中看到這一幕時蠻高興的，大魚想：『太好了！終於跟你們結緣了！靠著這份緣，以後就有機會把你們救起來了！』所以一直忍受痛苦，默默的讓無量的眾生一口一口的啃咬著他的肉。」

　　修行人又舉了幾個比較好玩的例子，譬如有一隻雞，聞到魚的肉好香啊！牠也跟著在那邊吃，嘎拉嘎拉一直吃，而且越吃越高興！覺得好棒！還有一隻黑色的豬脾氣很大，牠吃得特別多，跟人家搶得特別兇。還有一隻很高傲的狗，牠一開始很看不起那些搶東西的眾生：「你們在搶什麼？」一臉很不屑的樣子；可是又一直聞到好香的肉啊！內心就是被肉香強烈的牽引著，牠雖然覺得這些傢伙這樣搶既難看又沒風度，最後也是忍不住跟著去吃了。那些雞啊！豬啊！狗啊！這一生都變成菩薩的弟子，而且是身邊很重要的弟子。

　　那上萬多個有情吃了大魚的肉，覺得非常好吃，都吃得很高興，所以非常的歡喜。因為這個緣的關係在後面的幾生裡，慢慢的都被菩薩攝受，最後也成為了他的弟子，一直在增上生道上走，一直往上提升。

　　這裡面還有一個特別勇猛的人，他是有錢人家裡請來的，當他看到魚掛在湖邊，第一個上前去把繩子搶過來、捲起來的人，他捲啊捲啊！就一直把自己拉到魚的前面，因為繩子拉得太用力了！摔了一跤把腳跟摔破了！等他走到魚面前，一肚子的火向魚踢過去，往魚鰓後面─大概耳朵的地方用力踢了一腳，碰到摔破的腳跟更加的痛！魚被踢了一下，可是內心很平靜，大魚想：「那正好！今天結的這個緣，將來可以饒益你！」這個拉繩子的勇士後來也成了菩薩的弟子，而且這一世他的耳朵也正好聾了一個。

　　那時，很多有情正在吃魚肉，旁邊還有一位女眾，她不忍心吃這條魚，她反而覺得很痛苦：「這些人都造了很大的惡業，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去吃這條魚的肉呢？」所以她把分到的肉埋到土裡，並沒有吃下去，只是在那邊一直痛哭。實際上那位女眾是海上女神所變的，原先跟大魚的交情就非常好，常常是大魚在水面上游，而她就跟隨著在海上面漂，有時候還會採一些很好的寶物送給魚，他倆關係就是這麼好。

　　停了一會兒，修行人才對王明生說：「你知道其中的因緣嗎？我就是久遠劫前的那個女神，所以由我來告訴你這個故事。」

　　王明生恍然大悟，修行人接著又說：「還有一個人我沒有提到：龍王。」

　　當大魚被抓時，龍王好生氣：「我怎麼可以失去他呢？」非常痛苦、非常憤怒地在那兒痛哭。相當幸運，那時出現一個白鬍鬚、白眉毛的老公公，特別來勸龍王說：「你千萬不要哀傷！因為背後有很深很深的因緣。」那老人其實是觀世音菩薩化現的，努力的撫平龍王的情緒，龍王和慈海法師在那一生也有很深很深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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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師父聽到這個故事之後，他一直說：「這個故事太美了！」你們知道美在哪裡嗎？「用世間的觀點來看是：你吃了我的肉，我們就吃來吃去，這是世間的觀點；用佛法的觀點來看是：我吃了菩薩的肉，所以靠著菩薩的加持，我居然種下了將來可以成就一切智智的因緣。清楚這個特徵以後，你會了解到：沒有當初結下的這個因緣，也沒有機會把我們拉上來。你認真去看，眼前看起來人跟人之間是有恩有怨的，但實際上呢！只有恩沒有怨，為什麼呢？不管是順緣還是逆緣，對於發心的佛菩薩來講，他就是靠著這個把我們拉起來的。」

　　你看像先前的故事裡面，有大戶人家、捕魚的漁夫、天神、海裡的水族和女神，他們有各式各樣的原因跟業因緣彼此關聯在一起，但最後都有一個特徵：他們都得到佛菩薩的攝受。真的，這個故事太美了！你認真去看，人跟人之間真的只有恩沒有怨。

　　還有一個特徵是：久遠劫的故事，久遠劫就不是這個佛、還是上一個佛，是久遠劫以前的故事，你看後來當人的、後來在學佛的，久遠劫那時候都還是痴呆的人、雞啊、豬啊！狗啊！你可以想想看，從久遠劫以前到現在，一起走這條菩提路的人，他們的緣多生多劫就已經結了，而且結得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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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講到這裡其實還沒有完，那個昏頭昏腦的精靈，雖然已經知道這些事的來龍去脈了，可是這下他更痛苦了！「為什麼我一番好心好意居然又做錯事情？我一番好心幫助那個漁夫，結果害死了一個菩薩；我一番好心的想贖罪，結果變成我一直跟菩薩的事業作對。為什麼我老是好心卻做錯事情？」

　　他心裡更不服氣的一點是什麼？「你看我今天多慘啊！我已經變成一個昏頭昏腦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喂！你吃了菩薩的肉居然還當他的弟子，菩薩竟然還這麼寵你！怎麼會這樣子呢？」他的頭昏又發作了！

　　那時慈海法師告訴他，說：「現在你不要去管人家對不對！自己要把握住機會，趕快懺悔！趕快皈依！你願意認真皈依的話，自然會慢慢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對慈海法師已經改口叫菩薩了！他對菩薩宿生就很尊敬！「好吧！菩薩我要聽你的，我要來皈依！」「皈依你！皈依你！皈依你⋯⋯」

　　慈海法師跟他講：「不是這樣皈依的！你要想著佛菩薩，同時還要想著眾生⋯⋯」接著他就為精靈授三皈依：「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咦！念了一段時期，結果發生了一些事情。修行人突然發現到：「啊！原來不是只有一個昏頭昏腦的，旁邊還有很多長得一模一樣的精靈，身體像是霧狀的、露出一個模糊的人頭，你看到他有眼睛，就知道他是個有情，乾脆叫他們『昏頭精』好了。」

　　這些長相一樣的精靈們，原來是這個最大昏頭精的徒眾，他一皈依之後這些精靈都跑出來了。他們本來在幹什麼？這些人本來在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他們都聽老大的話，既然他們老大跟那個學佛人對上了，所以不管這個學佛人做什麼事情，昏頭精老大總是想辦法搗蛋，帶著他的徒眾去大肆破壞，破壞王明生所做的事，也破壞了慈海法師的佛法事業。

　　譬如說王明生很喜歡學佛，他很喜歡請師長來講法、喜歡找同學一起學法，然後昏頭精他們就一票人圍在大家腦後，嗡⋯⋯全睡了！

　　現在精靈們發現有點不太對勁，就聚在一起商量著：「唉！不太對耶！我們的老大好像皈依了，我們還要不要這樣幹？這樣幹到底對不對呢？好像不太對勁哦！」

　　最大的昏頭精就跟大家講：「別幹了！別幹了！改過來！改過來！我改變主意了！以後都不要找人家麻煩！」因為他已經領悟事情的嚴重性了！他為了找王明生的麻煩，已經妨礙到菩薩的弘法事業了！

　　慈海法師也很慈悲，就說：「你跟你們那些徒眾也一起皈依吧！我們也一起幫你們回向，你們就認真皈依吧！」

　　「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咦！結果呢？他們身上原來霧狀的身體蛻開了，蛻開後現起來的形狀很怪！魚的身體、人的頭、人的手、人的腳。本來是從後面趴在人家的後腦袋上，現在不擾亂人家了，他們就飄在空中。

　　皈依完了之後，最大的昏頭精他突然就跟慈海法師講：「菩薩！我搞清楚了！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我為什麼會這樣昏頭昏腦又好心做錯很多事？」

　　修行人就幫忙問：「怎麼一回事啊？」

　　昏頭精說：「因為我以前也是這位菩薩的弟子，很喜歡跟他學，也很喜歡聽法，可是有一個毛病，我們聽法常常沒有聽得很清楚，就開始去弘法；我們很喜歡跟人家講，又常常會錯意；我們還很喜歡去宣揚師長的功德，希望幫師長招納徒眾，讓更多人來皈信師長。可是我們根本沒搞清楚師長的意思，這樣一講─所有聽到我們講法的人，全部都非理作意，然後離得更遠。因為犯了這個毛病的關係，所以感得的果是什麼？腦筋就就是昏昏沉沉的、越來越缺乏智慧，常常一番好心幹錯事情，而且錯得越來越嚴重！這都是沒有弄清楚師長的本意，就急著跑去對別人宣說的結果。」

　　昏頭精既然知道了昏沉的由來，他深深覺得：「不能再犯錯下去！也不能一直找這個人的麻煩！」他就跟王明生講：「那你也要常常提醒我！我這個習性很重，說不定我沒事又撲過來找你，碰到這種情況你就要提醒我一下。」

　　王明生說：「對啊！要提醒你一下！可是要怎麼提醒你？該怎麼稱呼你？我們該給你取一個名字吧！對不對？想一想，嗯！叫『清明』好了，清明不是跟昏頭意思剛好相反嗎？」慈海法師覺得很好！在場的另一個人想出了一個名字：「叫『明智』好不好？」

　　昏頭精他想一想，他覺得：「叫我『清明昏頭精』好了！因為你這樣叫我，我會記得我還是個昏頭精，你叫我清明會讓我想起來，會幫助我提起正念，等到我惡業真正淨化以後，你就叫我『清明智』好了。」

　　然後昏頭精就跟慈海法師講：「菩薩！拜託你！把我的故事跟所有的人講，讓他們知道這個教訓，不要犯相同的錯誤，這是非常痛苦的！而且我現在就要回去教育我那些徒眾，我要告訴他們我是怎樣犯錯的⋯⋯」

　　然而菩薩知道他就是太喜歡講法了，搞不清楚狀況又很衝動、愛講，所以就不肯讓他講。昏頭精很痛苦：「好想講！可是又不讓我講！」他很尊敬菩薩，菩薩不讓他講，他就不敢講。可是很愛講的習氣，讓他在內心裡煎熬得很厲害，渾身痛苦得在地上打滾「好難過！好難過！啊！⋯⋯這樣子怎麼辦？怎麼辦？」

　　慈海法師跟昏頭精講：「你不要怕！以後你碰到這種情況就說：『菩薩救我啊！菩薩救我啊！皈依佛！歸依法！皈依僧！⋯⋯』繼續念下去。」

　　他就這樣很老實念：「菩薩救我！皈依佛！歸依法！皈依僧！⋯⋯」不停的念著念著，這時修行人又看到很奇怪的一幕，昏頭精的身體一直在地上打滾，顫抖、震動得越來越厲害，整個身體裂開了，從裂開的身體中跑出一個亮亮的東西，那是昏頭精已經淨化的心識，從一個昏頭的精靈進化成一個天神。

　　然後他自己也發願要做師長事業的護法！他就跟在場的人說：「從現在開始你可以叫我『清明智護法』，可是我的徒眾還沒那麼快提升，他們現在已經知道要皈依，也知道不要找麻煩，可是他們有時候還是會搞不清楚，說不定老習氣還是會犯，所以又會撲過去，讓人家昏頭昏腦的開始打瞌睡，如果你們發現這種情形就趕快提醒他們一下，『清明昏頭精你趕快退開！』或是叫『清明昏頭精你趕快跟我皈依！』」

　　可是清明智護法變成天神之後，他又開始祈請了：「師父啊！真的非常感謝你！這一生你又救了我，請你趕快把我的故事告訴別人吧！我現在趕快要到天上去宣說我的故事！」

　　慈海法師又提醒他：「你慢一點！慢一點！不要急！不要急！等你將來有機會遇到他們的時候，你要記住！與其你自己來講不如讓他們來講，他們來講比你自己講功德更大。」

　　清明智護法聽到了師長的話，就忍了下來。可是，他心裡還是有一點卡住了，他還是想不通：「菩薩啊！為什麼我會這麼苦呢？為什麼我會昏頭昏腦那麼久？你看那一生又這麼晚才得救？一開始我就不想傷害你，對不對？那個人他殺你耶！他吃你的肉耶！怎麼你生生世世攝受他？還變成你很重要的弟子！你怎麼這麼關照他？⋯⋯」

　　慈海法師就勸他：「不是這樣看事情的，你應該想─他吃了我的肉，我都這麼關照他，更何況你現在都已經懺悔了、皈依了，又發願做我們的護法，我怎麼會不感激你呢？」

　　然後清明智護法想起一件事情，在自己多生多劫跟那個王明生的因緣中，每次當他一看到這個人就會生氣！乃至於他現在已經皈依了，有時候內心裡面還是會有這種想法現起：「菩薩啊！他既然是你的弟子，你為什麼不把他教好呢？」他的腦筋還是不太清楚。

　　其實，當年那個吃魚的小孩才十二三歲，怎麼知道什麼可以吃？什麼不可以吃？而且下令打魚的是那個小孩的父母親，可是清明智護法對小孩的父母親一點興趣都沒有，根本不想找他們的麻煩，反而一看到那孩子就很生氣，多生多劫一直纏著他、一直想害他，可是又覺得不能害死他。

　　他想到這裡的時候，領悟到一個特徵，什麼特徵呢？「原來就是靠著這個緣，我這一生才能重新碰到菩薩，讓他把我救起來！所以我們跟周圍的人任何關係的建立都是值得感恩的。」

　　清明智護法心裡始終擔心，他惴惴不安：「我害死了一個菩薩，我會不會下地獄？我好怕自己會下地獄！」慈海法師跟他講：「你不用怕！下地獄的業我幫你擔，你就是全心全意的皈依就對了！」護法想：「那條大魚的等流也是這樣，魚的肉都給你們吃，希望你們吃得歡喜可以結緣，業我來擔。」

　　當初，清明智護法要皈依這個師長之前，他一直在那兒猶豫，一方面內心的自責很深，不知道會不會下地獄？他很擔心這一點！另一方面他對吃魚的小孩的瞋怒，使他的頭都快昏掉了，「怎麼搞的？這個害死我的人，為什麼他害了你，你又對他那麼好，我想要找他來報復卻又害了你！」每次想到就這兒就非常的困惑！

　　慈海法師還是一直這樣勸他：「你要注意！不要管人家對不對！你自己現在先皈依！如果錯過了這個因緣沒有皈依的話，以後你要再遇到皈依的緣就更難了！」趕快先皈依再說吧！後來真實的皈依心生起之後，法師再用文殊心咒加持他，他就開智慧能思考了。「哦！原來我會變成這樣，就是因為⋯」然後他才把緣起弄清楚一點。

　　但他一直耿耿於懷，不停的問：「我當初是不是幫錯忙了？是不是幫錯了？」法師篤定的告訴他：「沒有幫錯！一點都沒有幫錯！就是因為靠著你這個緣以及靠著你這樣的幫法，這一生才有那麼多人得救！你自己也才有機會得救！就是這樣幫！沒有幫錯！。」

　　那個護法想：「哈！這麼好！太幸福啦！」他喜出望外，他完全不敢想像，你知道嗎？多生多劫為此苦惱，因為他始終記得那時他在空中看到，那條大魚向空祈求、對著佛陀祈求的眼神，使他非常痛苦！怎麼可以害了一個有菩薩心腸的有情，他是既懊悔又痛苦！多生多劫一直都在譴責自己，今天竟然聽到師長跟他講：「沒幫錯！」多生多劫的心結就這樣解開了。

　　後來清明智護法提到一件事情，他跟慈海法師說：「菩薩！我發現這個世上，犯我這種毛病的人好多哦！而且還越來越多，我真的很希望你把這個故事說出來，好好的幫一幫這些學佛的弟子！」

　　直到護法聽懂了，法師才答應宣說他的故事。接著法師還跟他講一個特徵，什麼特徵呢？「對！這種人本來就很多，而且一直都會有，所以類似像你這樣的故事會一直不斷的翻版，你知道嗎？會一直不斷的翻版！可是呢！故事在翻版的過程，主角一直在更換，對不對？前一批主角已經被提升了，下一批人又進入這個故事裡當清明昏頭精。同樣的他們都會被攝受！都會被救起！不斷翻版的故事當中，一批一批的眾生被救起來了。」清明智護法聽到這裡，覺得菩薩好累哦！要重複救我們這種救不完的眾生。

《後記》

　　故事已經講完了，你覺得這是不是也是一個佛的本生故事？我們在《賢愚因緣經》裡面就看過幾乎一模一樣的故事，對不對？故事真的一直在翻版當中。

　　每次聽到這類故事，會不斷的從故事裡面，看到非常重要的內涵和教誡，這部分大家可以透過認真祈求去發現它。我自己的心得可以跟大家提一下。

　　第一，師父一聽到這個故事時，他提到了一個特徵，當你內心真的認清楚佛菩薩的功德、佛法的本質時，你對周圍一切的人只有觀功念恩，所有建立起來這一切的緣，將來都是把自己拉上去的緣，都是將來幫助別人的緣，不管眼前看起來是讓你苦、還是讓你樂的順緣或逆緣。

　　第二，真的能夠結成菩提眷屬一起走這條路的，緣起一定是多生多劫的，多生多劫不只是一千年或兩千年而已。

　　第三，對我們每一個弟子這都是警策，不要急著打腫臉充胖子去說法，不要佛法學了兩下子就想要去說法。沒有把師長的真正意趣抉擇清楚就去說法，這樣產生的都是反效果，衰損的是你的智慧，也耽誤了很多人，好心卻做錯很多事情。佛菩薩的悲心和功德真的是無比深廣，皈依之後，每個人無限生命的轉變也完全是不可思議！

　　另外，我後來認真去看，清明智護法他這麼多生多劫所受的苦，沒有一個苦是菩薩給他的，他的苦都是從哪裡來的？他為什麼會頭昏？因為他氣那個小孩！他為什麼會變成腦震盪？要去報復，還變成老鷹抓蛇？他後來又為什麼會造惡業去傷損到菩薩的事業？都還是因為他執取自己的煩惱，執取對這個小孩的瞋恨。原先他最擔心的是：「哎唷！我傷害了菩薩！會不會有一個很糟糕的報應？」菩薩怎麼跟他講？「你不要害怕！你皈依！你的地獄業我幫你擔！」所以，廣論上不是講：「若諸菩薩得善知識攝受者，勝出世間！」你可能有各式各樣的缺點跟不足，但是當你去皈依而得到攝怙的時候，你所擁有的在三界之中沒有任何人可以跟你比！還是那句話，真的用佛法去看的話，世間沒有任何恩怨可言，所以就像菩薩勸清明智護法的那句話：「不是對方對錯的問題，是你自己皈依、懺悔的問題。」昏沉是一種果相，比較重要的是要把宗旨建立起來。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而聞法、說法。

　　清明智護法內心裡一直還有一種疑惑：「為什麼我們不能以做好朋友的方式結緣呢？為什麼要用我害你的方式來結緣呢？」他還有另一點放不下的是：「為什麼他吃了你的肉，反而後來比較好呢？」常師父在此處告訴我們：「其實背後有很多重重無盡的緣起，因為一切法自性空，所以他背後的原因、因緣必然重重無盡，絕對不是用有限的視野可以看得見的。」

　　最後以兩句話做結束：「一切法本無生，哪有什麼頭可昏？」

福智之聲第13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