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感恩

◆台北 慧俐

  歷經四年癌症的煎熬,弟妹秀英還是走了。在莊嚴的助念聲中,我幾度淚水漣漣,並非傷痛弟妹的辭世,因為癌末的痛苦,真的是生不如死,如今她的痛苦已經解除,我應該替她感到安慰。我之所以淚流滿面是因感念師長功德,假如不是師長度化有情的事業遍及各地,南北乖隔,我的家人又豈能有機會得到師長的攝受?而我又豈能安心的留在台北集資淨障呢?

  事實上秀英學《廣論》沒多久,就因癌症病發而無法再繼續上課,但班長邱秀蓮及關懷班的鍾英芳師姐,一直持續的陪著她,不斷的鼓勵和關懷,告訴她生命無限的道理,還有無常及業果的概念,秀英相當認同。我每回到醫院看她,她總是很高興的告訴我,廣論班的師姐告訴她那些話,等她病好了,她要到里仁當義工。透過關懷員的關懷,秀英體會到了福智團體的殊勝,她以身為其中之一員為榮。因此當病情漸趨嚴重,她坦然面對,把身後事一一交代大弟。

  皈依法會時,好多人都鼓勵她去參與,從屏東到大悲精舍,對一個腹部兩側都插著管子的病人來說,可真是一趟遙遠的路途。但想到師姐們一再提起皈依的重要,她不斷的祈求,希望能參與。當天屏東支苑一位師兄全程陪著,整個過程算是滿順利的。原先秀英還擔心扛著兩個穢物袋,恐怕會有味道,但一整天下來,兩邊的袋子都很乾淨,更不可思議的是匆忙中,忘了帶止痛藥,結果沒吃藥,居然也沒事。回程時還特地到園區繞了一圈才回家,一向對宗教不太認同的大弟,也禁不住說:「姊,真的是有佛菩薩在保佑呢!」

  SARS期間,關懷人員無法到醫院關懷,但常會以電話幫她提心力。當癌細胞慢慢侵蝕著她的五臟六腑,痛苦難耐,但是她並沒有忘記念佛。有時痛得受不了時,她就會殷重的祈求,好幾次我看到她閉著眼睛,含淚合掌說:「觀世音菩薩請救救我!」有時甚至跪在地上祈求。我常常想,假如是我,在那種情形之下,痛都來不及了,我還會想到佛菩薩嗎?但是她做到了。最後一次探病,她一看到我,立刻淚流滿面,我緊握她的手,安慰她:「不要怕,佛菩薩一定會保佑妳的!」她拭一拭眼淚告訴我:「我不是害怕死亡,而是想到要離開你們了,內心真的很不捨!」說完立刻招呼我吃水果,輕鬆的和我們一起享用。她告訴我:「姊夫說換個軀殼再來,這句話我覺得很好。」她已能深信,生命是無限的,今生的病痛是往業所招感,痛是消業,所以她勇敢的面對。

  秀英之所以如此的坦然面對死亡,關懷的師姐們功不可沒,要說她臨終尚有些牽掛,應該只是擔心往生時,師姐們不知能不能在身旁吧!的確,長久以來的關懷,秀英相當倚賴關懷的師姐們,當她疼痛難耐時,師姐們陪著她念佛,當她快失去奮鬥的意志力時,師姐們給她一些法的滋潤,就是這些關懷,支撐著她到最後。病情愈來愈不樂觀,但她對師長、佛菩薩的信心並未稍減,她已能接受。雖然皈依了,師父一定會救她,但今生已矣!師父救的是她生生世世的法身慧命,所以意志相當堅定,並沒因為痛苦而失去正念。往生前三天,她已陷入昏迷狀態,也許是極大痛苦來襲,她竟然能在昏迷中大聲喊出「唵嘛尼唄咩吽」。這六字大明咒是她非常相應的咒語,連沒學佛的大弟,都不得不佩服她那堅定的皈依之心,也讓家人對團體及師長功德有了更深的體認。

  往生當天,整個助念過程,大家的心力都相當高昂,很多同行都趕來助念。結行時,家人及眾親友合掌站立一旁,凝神靜聽主關懷員對秀英的叮囑,沒有哭泣,只有祝福。第一次讓我感覺到原來往生是可以如此莊嚴的。透過秀英生病及往生的過程,關懷員的用心及善巧,讓眾親友對團體真正生起了不一樣的感覺,親友陸續加入廣論的研討。

  此時我方才深深體會到,任何事情的成辦,光靠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必須是靠眾緣的和合。因為以前任我怎麼說,家人似乎無動於衷,但眼見為信,秀英的往生,讓家人及親友對於佛教有了更深的了解,也因此,在助念過程中,我一直心懷感恩,感念師長、感念團體,也策勵自己珍惜擁有,好好集資淨障。

福智之聲第15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