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發佈於 文教殿堂
孤兒學會念親恩
◆雲林 游士正
我任教雲科大,在通識中心周文祥主任的帶領下,雲科大推動「生命教育」成為全校大一新生的必修課,我有幸成為「生命教育」課程小組成員。
周主任提醒我們:「教育是一種傳遞,把老師的經歷與內心的體會向學生宣說,自然可以感化學生,使他們學會感恩。」我努力照著做,很想把這門課教好,卻在上「念親恩」課時遭遇極大障礙──再如何感人的事件、影片,我的心都如如不動。
教觀功念恩 無感
我一心想教學生認識「生命教育」的內涵,也想透過教學豐富自己的心靈,但是,如果我自己都無法從其他老師用心準備的諸多賺人熱淚的影片中被感動,我要如何感動學生?我好羨慕其他老師可以無所顧忌的談他們的父母與家庭,可以真情流露的念親恩,感動台下同學,而我⋯⋯
同伴們鼓勵我承擔「教師生命成長營」的義工,認為教師營中一片感動、悸動的氛圍,對我會有幫助。於是,我參加了教師營義工,成為見習輔導員,跟著學員上課、學習,也跟著輔導員關懷學員。
很神奇的,在教師營裡聽聞「觀功念恩」課程的生命故事分享,我居然感動得流下眼淚。教師營課程中,無限生命、觀功念恩、慈心大地⋯⋯一堂又一堂課,我跟著台上的講師和影片笑、跟著學員哭,心裡那股暖流似乎在告訴我,我是可以被感動的!
在營隊裡,充滿了對師父教法的感恩。於是發願,要生生世世成為師父的弟子,期望時時有師父的陪伴和加持,讓我有勇氣克服各種障礙,力求生生增上。從教師營回來後的全廣共學時,同伴希望我分享教師營的心得受用。起初,我不好意思讓同行知道在教師營裡天天都淚流滿面,更不願提及造成自己如此感動的原因,源於自己有段一回顧就鼻酸的孤兒歲月。後來想到自己在教師營的發願,決定藉此機會突破心靈桎梏。
自幼雙親亡 淒苦
小學四年級,父母陸續因病往生。眼看同學們都有父母的呵護,而我們兄弟姊妹們卻被迫提早獨立。印象最深刻的是,小學畢業前,有一天放學時忽然下起滂沱大雨,同學們的爸爸媽媽紛紛帶著雨具來接孩子回家,只有我站在雨中,面對著空盪盪的校園,直到天色昏暗、萬家燈火,雨勢仍然未停,只好低著頭雙手護著書包,淋著冰冷的雨走回家。冷清的街道上只有影子陪伴,雨水濕透了衣裳,身體直打哆嗦,回到空無一人的家,餐桌上只有幾盤剩菜、剩飯,和一盞昏黃的燈,我感覺全世界沒有一個人在乎我!
從此以後,我不再眷戀「回家」。所有的辛酸,都得裝作沒事;所有的傷口,只能慢慢舔拭。我想盡辦法,讓自己變成鐵石心腸,我害怕一旦心軟,痛苦與難過又會再次現起,然後厭惡自己「自找罪受」。
我聲淚俱下的說出生命中那段最灰暗、最不願告訴他人的過往後,彷如心上毒瘤被割除了一般,身心極度疲憊、虛弱,精神上卻輕鬆了許多,加上同行善友的支持與鼓勵,讓我感受到重生的喜悅。
即使如此,「念恩」這個課題還是學得很辛苦。很幸運地,同行善友邀我加入「關愛教育」的學習。上師的「關愛教育」如同大慈悲水,澆灌著我乾枯的心田,讓我反省到自己的錯誤行相──幸褔是靠自己掙來的,沒必要對人感恩。原來是如此傲慢的心態,障礙我學習念恩!四十年歲月所積累的憂悲苦惱,終於在學習關愛教育之後看到了我的問題核心,也找到解決之道。
師長悲澆灌 重生
上師提醒我們,要「發現學生潛在的美,堅定地指出他生命中美好的特質。」上師說:「所謂『潛在的美』就是上面可能覆蓋一些東西,比如說這一段時間他的生命狀態非常地糟糕⋯⋯一定要告訴他那個他自己沒有看到的很莊嚴、很美妙的特質。」我必須先揭開覆蓋自己身上的污垢,發現自己原本就有的美妙與莊嚴,才可能發現學生的美!
我決定乘著感恩師長的翅膀,試著感恩去世多年的父母。我想到可以從影像上去搜尋父母恩情,於是回家翻箱倒櫃,從過去的黑白舊照片上努力回想當時的情境,漸漸回想起父母在許多時刻都曾經慈愛、關愛著我:撫摸我童稚的臉龐、拉我一把、拂去我身上的灰,也想起媽媽曾說過,我嬰兒時期生病時,他們沒日沒夜的照顧我⋯⋯透過這些觀察與思惟,父母曾經為我的付出逐漸浸潤內心,溫暖了枯竭的心靈,而得以走出自以為悲涼的身世,不再沈溺於淒苦的孤兒心態。在這一刻我終於學會了遲來四十年的「念親恩」!
新學期開始,「生命教育」進入新的年度,教到「念親恩」時不再無感。童年那些慈愛溫暖的感受,隨著一次又一次對師長的憶念,不斷的充滿在胸懷。去年我始終不明白什麼叫作「傳遞」,如今滿載著師長與雙親的關愛,我終於也有關愛可以「傳遞」給學生了。感恩師父一直帶領我,學習這輩子最艱難的功課──念恩。我要祈求師父,快帶我去到那個永恆的家,和師長團聚,和父母團聚,共成無上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