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經講記(二)

開宗明義章第一

◆日常師父開示  
(1994年11月28日)

  那麼大家了解了這個特點,現在回過頭來,所以我們就說,啊,現在,我們來摸索──那一個名詞叫「摸象」。那麼,還有,因為像這個經哪,傳下來的年代,孔老夫子離開我們現在已經兩千五百年。孔老夫子是生在周朝,東周,周靈王,在公元以前的五百五十一年生的。那離開我們現在多少?所以真正離開我們現在是已經兩千五百年不到一點點。再加上特別地秦朝一把火統統燒光,雖然後來留下來一點點,那是後面的人往往容易啊⋯⋯那個時候最主要是靠背的,背的難免有的時候大家有一點出入。所以,一向來的那個《孝經》有兩個本,一個叫《古文孝經》,一個叫《今文孝經》,這些我們都不去管它。他們念書人哪,歷來一直在為了這個事情互相爭吵,可是如果我們從義理上去看的話,這沒什麼關係啊,特別是現在又學了佛。因為它主要的基本精神、義理啊,那完全一致的,如果稍微有一點差的話,那差很有限,就是這樣。所以現在對我們來說,尤其是學佛的弟子,作為學佛的下士來說,這個義理可以說完全正確。那我們也不去管它,我們只是以一般性的,歷代考據下來大家最能夠接受的這個本子來說。

  那麼現在這個裡邊一共分十八章。那個《古文孝經》它分章的方法不太一樣,雖然分章的方法不太一樣,講到下面,多多少少還會講一點。實際上,它有一個原因哪,像我們前一陣子讀《論語》一樣,古來有的人把兩章併為一章,有的人把它分開,這樣。假定說,本來是三章的,有人併起來,或者併成一章,或者併成兩章,有人分成三章,所以你表面上去看,有的是一章、兩章、三章,可是內容那是一樣的。這一點,我首先簡單地說明一下。還有一個,正因為有這樣的古文、今文,而且傳下來的不同,有的時候你看見有一些地方那文字可能有不同的差別。當然,不同的差別,包括印書的人印錯了,這有可能的;就是沒有錯,那同樣地,這文字稍微偶然有個把出入,那個都對我們來說沒什麼關係。那麼,現在我們翻開來,那就是從最前面,叫〈開宗明義章第一〉。

 

開宗明義第一

  這個章義先簡單地說一下:開是打開,宗是宗旨。就是說,這個什麼叫宗旨?你做任何一件事情,今天你講說也好,做什麼也好,你的宗旨目標何在?這樣。說現在孔老夫子來教大家,實際上這地方教曾子,也就是說,把孔老夫子的真正重要的精要告訴我們,就是他的宗旨,一開始,這開始也就是把那個宗旨就把它打開。目標──明義,明是明白,然後呢,使得這個道理能夠充分地顯露出來。意思就是這樣。那麼他要說這個《孝經》,這個「孝」,意義何在?這一章就是講這個。所以一開頭就是把那個宗旨很明白地告訴我們,那是《孝經》,第一個。

  現在我們下面看那個文。嗯,哪一位同學念一下?

  (弟子:)仲尼居,曾子侍。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順天下,民用和睦,上下無怨,汝知之乎?」曾子避席曰:「參不敏,何足以知之?」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復坐,吾語汝: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

  夫孝,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大雅云:『無念爾祖,聿脩厥德。』」

  那麼這個文字簡單地先說一下。仲尼就是孔聖人的號。我們中國人的習慣哪,不可以直呼尊長的名字,就是這樣,尊敬尊長不可以直接喊他的名字。這跟西方人不一樣,要避諱,避賢者諱、避尊者諱,換句話說,這種不能從我們嘴巴裡面說他們的。所以,孔老夫子的號叫仲尼,那是第一個弟子寫下來的,所以不敢直稱,所以說「仲尼居」,是這種情況之下。那麼這個是古文,也就是說平常的時候,這個「居」啊,就是好像在我們平常一般的生活起居,閒坐,也就是這樣。

  還有,是跟誰在一起呢?「曾子侍」,曾子,是他的學生。那要我們說的話,孔老夫子跟他的學生在一起啊,好像閒坐、閒聊。但是他這個地方說「仲尼居,曾子侍」,這個「侍」有它特別意義。古人,真正的這種念書人哪,所謂「尊師重道」,佛門當中一樣地非常重視這一點,如果跟師長在一塊兒的話,他一般狀態當中,都絕對不敢隨便亂來,像我們說很放肆。這種情況,目前這個社會上面已經見不到了,人家家庭什麼也不談了。像我小的時候啊,那時候一般民間,特別是那些念書人、傳統家庭裡面,通常情況之下,那小孩子長大了以後,那母親通常都是比較隨便一點;喔!可是那個父親哪,如果說是父親在那裡,小孩子不會蹦蹦蹦蹦,蹦過去,一看見父親在那裡,躡手躡腳地走過去,那輕輕巧巧,這樣。通常如果父親坐在這地方,那兒子也不會隨便跑得去,他坐在那裡,你也跑過去一坐,然後呢,眼斜了什麼瞪他一眼。那個時候都跟現在很不一樣,每個人都有他一定的規則、禮節,就這樣。那麼,拿現在的人看起來的話,覺得這個禮節實在是毫無價值。一般的人現在都是這樣看法,所以我們現在也不必跟人家談這個道理。

  那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以及古人為什麼要講那個禮呢?這點你們老同學想想看:它那個禮的價值何在?為什麼要講這個禮?(弟子答。)

  好極!這個克己復禮啊,那是孔孟的心法。從這地方也看得見儒家的基本精神,這樣。不過弄到後來,人家一般禮法都有這個禮法,不過有很多禮法,就是世間上面需要的互相共處的一套規則,如果沒有這個規則,人像畜生一樣的,那完全一塌糊塗。要組成成功一個一定的秩序,彼此間形成一個共同生活的團體,那是一定要一套制度。如果我們去看看,凡是合群群居的那些動物,都有牠一定的一套生活的方式,這樣。如果現在我們也沒去管它,有很多學動物的,現在說動物學家什麼,那注意很多動物,那個動物的群族裡邊,牠有牠那一套彼此在一塊兒的方式。這個也可以拿我們的概念說──制度,那做人更有它特別的意義。

  那做人的這個禮叫「克己」「復禮」,這個兩個字是非常特別。儒家,我覺得我最敬重的、最崇敬的就是這個。尤其是學了佛以後,那時候才了解了那個「己」是什麼,就是我自己嘛!我們沒有一個人例外的,生活在世間,大家都是為了我。假定沒有佛出世的話,唉,我們真是可憐哪!那唯一依靠的還要孔聖人,雖然不是像太陽,可是那個星星哪!所以昨天格西拉也說,星星,一方面說光明雖然不亮,可是它到處都是。換句話說,如果佛不出世的時候,東方、西方哪一個時代都有這種──實際上這種可能是佛,可能是菩薩來示現,要告訴我們做一個人的基本的價值。但是他究竟的意趣我們就不清楚了,他只是告訴我們要克己、要復禮,就是這樣。

  那佛,只有大覺世尊,他對所有的事情都看得很清楚,那麼他告訴我們,這「我」是什麼?在佛經裡邊,《廣論》尤其是很明白地告訴我們。說我們不是人人要快樂嗎?對,要快樂;人人怕苦,你要離苦嗎?對。那請問:怎麼離法呢?快樂怎麼得到呢?說它有它的因果的關係。這個痛苦的因,你如果不去掉,你怎麼弄也沒有用;痛苦的因去掉了,痛苦自然不會輪到你身上。譬如我們拿現在來說,假定說我的生活很正常,不亂吃,然後不吃有毒的東西,不吃細菌傳染的東西,再加上這地方空氣新鮮,我很正常地運作。然後呢,你說在這種情況之下,我會得霍亂,那不是荒唐嗎?霍亂有它的細菌,你的身體比較弱,那細菌吃下去你抵抗不了,那就出毛病了。現在你第一身體嘛抵抗力很強,你也絕對沒有吃到那個霍亂的細菌,沒有這個病的因,以及助成這個病的因的緣,這個病就不會生了。佛法裡面主要的就是告訴我們這個因果的必然關係啊!那我們就找,那個因在哪裡呢?就這樣。

  其實現在世間所有的科學也是要找快樂,可是這個道理我們已經講過了,那他也去找,很不幸地,找錯了,就是白費氣力。所以,佛法叫大覺者,真正找對了,那這個因是什麼?我!那根本因就是這個,還有其他的輔助的因緣。欸!他是佛啊,是像太陽一樣的,不但指出這個問題,而且告訴我們,這個對我們有什麼害處,讓我們認識,然後我們一心一意要拿掉它,然後又告訴我們,你怎麼去拿掉它,這樣。所有的道理,告訴我們方法,以及拿掉了以後得到什麼結果,不但理論上面告訴我們,他親自實際上的行持,達到這個最好的結果。我們聽了理論覺得:「啊,對!」然後看了這個佛自己照著理論做的結果,讓我們完全信得過,喏,事實就是如此啊!我們就跟他學了。那是佛,那是像太陽一樣。

福智之聲第18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