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農夫

文•圖 / 陳芊宇

　　前些日子，有人問我香瓜好不好種⋯⋯

　　2015年外子種了香瓜一千二百棵，在要結果時，一棵一棵、一排一排枯萎，到最後死了近一千棵，剩下的也是苟延殘喘、不忍卒睹──這是有天我無意間踏入園裡看到的景象。

　　做老婆的我真是欲哭無淚，看他三百六十五天都沒休假，還住在工寮裡照顧這片土地。由於天氣異常悶熱，溫室內更加難耐，要不早早下田，要不夜半戴著頭燈拔草，這半年就要靠這些香瓜收成，才有本錢接續下一季的作物，這下全軍覆沒。

　　心在滴血的我告訴他：「不要種香瓜了，心血都泡湯了，那麼辛苦幹什麼？」沒想到他輕描淡寫：「要種有機，就要有這種心理準備⋯⋯這些砍掉就好。」我默默離開果園，下半年沒再踏進園裡，也沒再過問了。直到今年在他的「竹南第一家幸福草莓園」臉書裡看到他寫的文章。

　　他發現了香瓜枯萎的原因，原來是土壤裡寄生在根系的線蟲作怪。他在瓜苗旁種萬壽菊防治（上右圖），找到方法的他，也告訴鄰近一起種香瓜的農友，並以文週知及鼓勵其他農友不要噴藥──因為他看到有些農友禁不起再次的打擊，在土壤裡灌了農藥。

　　此時，我似乎看到一個為了證明不噴藥也可種出香瓜，堅持住在農園旁的工寮內、不眠不休地照顧著園子，不達目的不停止的有機使者。這件事情也讓我看到一個有機農夫的修行功夫，「謂須心力最極堅穩，非心微薄之所能成」，對「農場即道場」有了些許的體會。

　　今年因為在嘗試，所以只種去年的一半六百棵，也不貪心的一棵果樹只保留一個果實，終於讓他種出甜度達十五至十六度的香瓜了（香瓜甜度約在十三至十七度）。果真，「人不虧地皮，地不虧肚皮」，而且香瓜園裡出現了中國樹蟾，白頭翁築巢，許多生物在這片園子生活著，充滿了生機。

【編者按】這篇是截稿後的來稿，讀至「竹南第一家幸福草莓園」才驚訝發現是農場主人謝文崇的太太寫來的。記者採訪當天，未見謝太太，卻在此文看見她對丈夫的心疼與敬意。「謝」農夫，一語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