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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樣學論語
◆文／石溪
《論語》是我的案頭書，不時翻看。內心最欣羨的是孔門師弟之間的交融，不同的人來問相同的問題，孔子總能因材施教，對孔夫子的智慧，心嚮往之。和友人談話間，不時會「掉書袋」，賣弄一下自己和孔夫子的關係，孰知──有天猛然發現，自己根本是《論語》的門外漢……
友人大力推薦我一定要看《大國崛起》系列影集，那天，看到日本明治維新那一集，內心百感交集──日本，一個蕞爾小國，在西方船堅炮利的脅迫下，選擇從鎖國走向開放，順利成為現代化國家。
而日本走向現代化的過程中，有一個人最讓我注意──澀澤榮一，以一部《論語》奠定日本近代的經營思想、經濟興起的精神基礎。他曾任明治政府的財政大臣，直接參與新政府的貨幣制度改革、廢藩置縣、發行公債⋯⋯幾乎所有重大政策的醞釀和制定。一生創辦五百多家企業，被稱為「日本的現代企業之父」，從投身實業的那一天起，他就把《論語》當作自己的行動指南，到處演講，號召日本人做一手拿《論語》，一手拿算盤的企業家，最有名的著作就是《論語與算盤》。
澀澤榮一提出了「士魂商才」的概念，主張一個商人既要有「士」的操守、道德和理想，又要有「商」的才幹與務實。所謂「商才」，應以道德為根基，離開道德的商才，即不道德、欺瞞、浮華、輕佻，絕不是真正的商才。但如果偏於「士魂」而沒有「商才」，經濟上也會招致自滅。
為了深入了解澀澤榮一的行誼，研讀一些資料，愈看愈汗顏⋯⋯澀澤榮一重新闡釋了東方儒家思想，使日本從傳統道德倫理中，找到了與西方近代功利主義價值觀念的結合點，從而奠定日本經濟倫理的基礎。
手中正好有一本去年買的書──《向孔子學領導》，作者是被譽為「台灣自動化之父」石滋宜先生。石先生自承，過去受「五四」影響，對《論語》只有負面印象。六十九歲時，看到日本經團連會長奧田碩（也是豐田汽車公司前社長）的一篇文章，表示日本在二十一世紀需要偉大的領導者，而領導者教育，育成的第一課，就是學好《論語》。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石先生才與孔子進行第一次深入接觸。之後，大量購買《論語》的相關釋義著作，坦言──我們對這位中國最偉大的老師有極大的誤解，他的思想反而直接影響了鄰近的日本。
石滋宜先生認為《論語》不僅講述為人處世的修身之道，更是管理智慧的結晶。例如，《向孔子學領導》其中一個章節，提到孔子說，君子要有九個思考角度……子曰：「君子有九思：視思明、聽思聰、色思溫、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問、忿思難、見得思義。」
如果我們照著孔子的話去做，就能成為更有智慧的人。石先生說：「二千五百年前，孔子就要我們動腦思考，而不是用腦記憶。我們尊稱孔子為至聖先師，卻將他的教誨完全束之腦後，錯誤的把大腦當成記憶體，而不是思考程式。」
石先生說，想在待人處世圓融，成為企業需要的優秀人才，就必須把孔子的「君子九思」變成程式，裝在我們的腦中。
反省自己，就是沒有好好參透孔子的教育內涵，背「君子有九思」，僅記住標準答案。很多人視《論語》為八股，過時了、用不上。其實，不是用不上，是不會用！背「君子有九思」──記住，深植於腦中，並刻意練習，一旦遇到事情，就能習慣性的經過大腦思考後，再做判斷或採取行動。
企業界頂尖頭腦的人，奉《論語》為金科玉律。餐飲業龍頭，王品集團董事長戴勝益說：「王品能夠有今天小小的成就，全部是因為《論語》中孔子所講的話。我們公司所有的規章、制度、法條，全部來自《論語》！」
二○一二年三月，「王品集團」正式掛牌上市，戴勝益別出心裁送給證交所一本放在餐盤裡的《論語》做為禮物。王品的入股分紅制度，保障基層員工年終獎金至少三個半月起跳，店長及經理更上看十五個月！戴勝益說，這樣的分紅制度源於孔子所說的：「願車、馬、衣、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
原來這些人是這樣學《論語》的！不是純粹解釋經典，而是以體悟實踐的角度來印證孔子的思想。燈下翻開論語，這次心情很不一樣。